他的署名是“绝望的受益人”
欧阳闫接到分校区的电话,说有人冒用他的名义申请困难补助。
调取监控发现,冒充者竟是他二十年未见的亲生母亲。
那个当年把他扔在孤儿院门口的女人,如今跪在他面前说:“妈妈得了癌症,需要你的肾。”
而张鹏程悄悄告诉他:“她上个月还在一家私立医院做全身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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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撕裂了下午四点的宁静,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欧阳闫暂时垒起的平静。他刚结束一堂线上课,声音还带着些许疲惫的沙哑,瞥了一眼屏幕,是分校区分管学生工作的李主任。他划开接听,习惯性地用温和的语调应了一声。
“李主任?”
那边传来的声音却带着明显的迟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欧阳闫,打扰你了。有件事,想跟你核实一下。”李主任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今天上午,有人以你的名义,向我们分校区学生援助中心,为你提交了一份额外的困难补助申请,材料很齐全,陈述也非常…恳切。”
欧阳闫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电脑屏幕的反光,映出他骤然凝滞的眼神。
“以我的名义?”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但胸腔里那颗东西,却莫名地往下沉了沉。
“是的。对方声称是受您委托,学校非常关切,希望学校能考虑到你目前的治疗费用和…与家庭彻底断绝往来后的潜在生活困难,给予最大程度的支持。”李主任的话语依旧礼貌,但那潜藏的问号,几乎要透过电波戳到欧阳闫脸上。“我们考虑到你的情况的特殊性,以及为你转校区,所以初步是认可的。但流程上,这种‘代申’的操作,我们需要向你本人确认。”
窗外的阳光斜斜打进来,在光洁的桌面上投下一块亮斑,灰尘在光柱里无声翻滚。欧阳闫的视线落在那里,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是我委托张鹏程帮我代办的……”
“你本人同意,我们要确认!”
“是的,我现在在治病,不方便……”
“那就好,我一会发你你手机确认一下,另外我们还有一个线上会议,你这会方便吗?”
“方便!”
“好的,我给你发链接,是你的转校,补助……”
“谢谢您!”
弄完这一切,欧阳闫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免费上学了,病很快也治好了,多亏这些好心人。
她妈的主意真不错,这些傻子。可是给他们家省了不少钱,可怜他妈还要继续演恶人,哎!谁让他这病太费钱了呢!
继续装深沉,继续学习。
大刘看着这个孩子一切办妥,还换了校区,病也很快就好了,他终于放心了。
“你在这里好好养病,以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谢谢,大刘叔叔……谢谢您……”
“那我就走了,张先生那还需要我……”
离开这里,他也心安了。
欧阳闫给他妈打电话“果真都是按你说的,一切很顺利!”
“那就好,没事不要给我们打电话!”
“我知道!”
大刘突然想起来张鹏程还让给欧阳闫转一些生活费,刚进门就听见他不知道和谁打电话。
“我刚才忘了点事,张先生让给你留一些钱……”
“不用了,学校已经给我捐了一部分钱,麻烦转告张先生,谢谢他!”
大刘“那好吧,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张鹏程来到公安局把那天欧阳闫检查的事都说了一遍,“我们会调查的,有信息会及时通知你的,被害人在哪?”
“h市第一医院,这孩子身体有点问题在治疗,我把他电话留给你们……”
三天后,正当张鹏程在整理医疗档案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公安局的号码。
“张先生,关于您报案说欧阳闫被骚扰威胁一事,我们调查后发现是个乌龙。”警官的声音带着歉意,“医院护士在登记时把人名写错了,实际就诊的是另一位同名患者。”
张鹏程长舒一口气,却又皱起眉头:“确定是弄错了吗?”
“我们核实了三遍,包括就诊记录和监控。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报假警……”
“谢谢你们的理解!”
挂断电话,张鹏程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直到直播间的提示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刚一进入直播间,弹幕就疯狂滚动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坏人这么猖狂……”
“是呀是呀,这下我们放心了!”
“多亏张大哥,不然欧阳闫还在被他那吸血的妈压榨……”
“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样?”
张鹏程调整好状态,对着镜头露出温和的笑容:“各位朋友,刚才接到警方通知,欧阳闫的事情是一场误会。现在欧阳闫在继续接受治疗,他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很快就会好转。谢谢直播间各位好心人的关心和支持!我代表欧阳闫感谢大家!社会需要你们这些好心人。”
他语气诚恳,心中却另有一番思量:若不是这些热心网友,他也不会白忙一场。但欧阳闫的事他仍在暗中调查,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得不太正常。
直播结束后,张鹏程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这时王姐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饭菜推门而入。
“快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饭要紧……”王姐将饭菜放在桌上,关切地看着他,“你看你,这几天为了欧阳闫的事都瘦了一圈。”
张鹏程感激地点头,刚拿起筷子,大刘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我又给你找了一个小助理,你这样亲力亲为太累了!”大刘抹了把汗,“是个挺机灵的小伙子,明天就来试工。”
张鹏程无奈地笑笑:“你们也快吃饭吧!别光顾着我。”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大刘,欧阳闫这事你没觉得奇怪吗?”
大刘拉了把椅子坐下,表情严肃起来:“我就是觉得太刻意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个欧阳闫太镇定了,完全不像个被长期虐待的病人。”
王姐一边给两人盛汤,一边插话:“会不会是人家故意为之?现在网络上博同情骗捐款的事情可不少。”
“很有可能。”大刘点头,“不过我看他不像在骗钱,你给他捐款他不是拒绝了吗?”
张鹏程若有所思地放下筷子:“对了,他收我给的钱没有?”
“没有,”大刘摇头,“他说他们学校给他补助了,不需要额外资助。”
“这就不对了,”王姐挑眉,“我打听过,他们学校根本没有这项补助政策。”
三人陷入沉默,空气中弥漫着疑虑。
张鹏程缓缓道:“欧阳闫的病例表面上看是典型的长期精神虐待导致的焦虑症,但他的某些反应又不符合这一诊断。”
“比如呢?”大刘向前倾身。
“比如他对母亲的态度。每当提到母亲,他的表情会有细微变化,不是恐惧或怨恨,而是...警惕。而且他的叙述过于条理清晰,不像一个……”
王姐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他住院期间,确实没人来看过他。按理说,如果母亲真的那么控制他,应该会经常来医院才对。”
“我查过他母亲的资料,”大刘压低声音,“欧阳女士是位退休教师,邻居都说她温和有礼,完全不像他描述的那样专横霸道。”
张鹏程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明天我要再和欧阳闫谈一次。大刘,你帮我查查他学校的补助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姐,你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他母亲?”
两人点头应下。
第二天一早,张鹏程来到欧阳闫的病房。年轻人正坐在窗边看书,阳光洒在他清瘦的侧脸上,显得宁静而平和。
“张先生,早。”欧阳闫合上书,微笑着打招呼。
“早,感觉怎么样?”张鹏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好多了,谢谢您。”欧阳闫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有礼。
张鹏程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昨天公安局来电话,说是护士弄错了人名,那起骚扰事件是个乌龙。”
欧阳闫的脸上掠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紧张,随即恢复平静:“是吗?那太好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张鹏程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确定没有别的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吗?”
欧阳闫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张鹏程的眼睛。
“真的只是误会,给您添麻烦了。”欧阳闫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