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心渡今禾 第84章 他是多余的人

蒋今禾始终跟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双手插在裤袋里，沉默地看着。

他看着迈尔斯自然地搂过南心的肩，指着远处的风车雕塑让她看；看着迈尔斯在小吃摊前，仔细询问南心想吃什么，然后跑去排队，回来时不仅买了食物，还多带了一支她喜欢的冰淇淋；看着南心被逗笑时，眼睛弯成月牙。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沉静。只有当南心偶尔回头，寻找他的身影时，他才会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在这里。

“蒋先生，您试试这个！”迈尔斯举着一个当地特色的米糕跑过来，热情地递给他，“味道很不错！”

蒋今禾看着那递到面前、被细心切成小块、插着竹签的米糕，顿了一下，才伸手接过：“谢谢。”

“不客气！”迈尔斯笑容灿烂，又跑回南心身边，很自然地用自己的纸巾帮她擦掉嘴角一点糖屑，“小花猫。”

南心笑着拍开他的手，脸上却带着纵容。

蒋今禾将那一小块米糕放入口中，软糯清甜，可他只觉得味同嚼蜡。他安静地吃完，将竹签扔进垃圾桶，仿佛完成一个任务。

中午在园区的餐厅吃饭。迈尔斯贴心地帮南心拉开椅子，倒好水，又仔细研究菜单，避开她不太喜欢的食材。

“南心，这个笋片你应该喜欢，不辣。”

“还有这个清蒸鱼，很鲜。”

他甚至记得南心不喜欢吃葱，特意对服务员嘱咐：“这道菜，请不要放葱，谢谢。”

南心笑着看他，眼里满是暖意：“你怎么都记得。”

“关于你的事，我都想记住。”迈尔斯回答得理所当然。

蒋今禾坐在对面，安静地翻着菜单，点了两个清淡的菜，便将菜单合上。他端起茶杯，目光掠过对面亲密互动的两人，最终落在窗外摇曳的竹影上。

他听着迈尔斯对南心事无巨细的关怀，听着南心轻快带笑的回应，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别人温馨剧场的观众，格格不入，且多余。

“蒋先生，”迈尔斯的声音将他拉回，“您尝尝这个鱼，真的很鲜。”他热情地推荐。

“好。”蒋今禾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然后评价，“不错。”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午餐后，三人在园区的湖边散步。迈尔斯看到有租借双人脚踏船的，立刻来了兴趣：“南心，我们划船吧！”

南心看了一眼沉默的蒋今禾，有些犹豫。迈尔斯却已经转向蒋今禾：“蒋先生，您要不要一起？”

蒋今禾看着湖面上荡漾的波光，淡声开口：“你们去玩吧，我在这里等。”

他看着迈尔斯小心地扶着南心上船，细心地帮她穿好救生衣，然后两人笑着蹬动踏板，小船晃晃悠悠地驶离岸边。

南心的笑声随着风隐隐传来，迈尔斯不知说了什么，她笑着拍打他的手臂。

蒋今禾独自站在湖畔的柳树下，点燃了一支烟。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很久没有在这种场合抽烟了，但此刻，他需要一点东西来压住心头滞涩的感觉。

当小船载着欢声笑语逐渐靠岸时，蒋今禾早已掐灭了烟，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失神从未存在过。

他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如同过去许多年里一样，像一个沉默而可靠的背景。

双人脚踏船缓缓靠岸，迈尔斯先跳下来，然后转身，很自然地伸出手，稳稳地扶住跟着下来的南心。南心借着他的力道轻盈落地，两人相视一笑，阳光在他们发梢跳跃。

“好玩吗？”蒋今禾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平静无波。

南心转头，看到他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处，双手依旧插在裤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映着湖水的微光。

“嗯！很有意思，湖中心的视角看那些艺术装置更特别。”南心笑着回答，气息因为刚才的蹬船运动还有些微喘，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

迈尔斯也兴奋地比划着：“是的，蒋先生！您应该也试试，很放松！”

蒋今禾看着他们脸上未褪的欢愉，目光在南心被晒得微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你们玩得开心就好。”他淡淡地说，然后抬手看了看腕表，“公司那边临时有点事需要处理，我先走一步。你们继续玩，不用急，晚点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迈尔斯有些意外：“啊？蒋先生您不一起吃完晚饭吗？我本来还想找家好餐厅……”

“下次吧。”蒋今禾打断他，语气不算生硬，但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断。他看向南心，“玩的时候注意安全，别去太偏的地方。”

南心张了张嘴，那句“什么事这么急”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哥你去忙吧，路上小心。”

蒋今禾“嗯”了一声，目光最后掠过她和迈尔斯紧挨着站在一起的身影，什么也没再说，转身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挺直，步伐稳健，很快就消失在绿荫掩映的小径尽头。

迈尔斯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对南心说：“你哥哥真的好忙啊。不过他能抽空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南心收回目光，心里却萦绕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蒋今禾的离开太过突兀，虽然理由无可指责，但总让人觉得缺了点什么。

“是啊，他一直很忙。”南心低声应道，努力将心头那点异样挥散，重新对迈尔斯露出笑容，“走吧，那边好像还有个蝴蝶谷没去呢！”

“好！出发！”迈尔斯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牵起她的手，兴致勃勃地继续探索。

而另一边，蒋今禾坐进车里，并没有立刻吩咐司机去公司或任何地方。他只是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司机从后视镜小心地看了一眼，轻声询问：“蒋总，回公司吗？”

过了好几秒，蒋今禾才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深潭般的沉寂。“不，”他声音有些低哑，“随便开，绕一会儿。”

车子平稳地驶离园区，汇入车流。蒋今禾侧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些繁华热闹与他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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