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察使司衙门,偏厅。
刘严亲自给唐笑笑斟了杯茶,神色复杂:“唐掌柜,今日之事,你可知风险有多大?”
唐笑笑双手接过茶盏:“民女知道。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做。”
“苏明远在朝中经营多年,门生故旧遍布。”刘严坐下,压低声音,“仅凭一仓盐铁,未必能扳倒他。他大可推说不知情,是手下人私自为之,再找个替死鬼顶罪。”
“所以不能只查货栈。”唐笑笑放下茶盏,“苏家在边境走私多年,账目、证人、交易记录,这些才是铁证。按察使司既已介入,何不彻查到底?”
刘严苦笑:“本官何尝不想?但胡广手握兵权,苏明远掌控商路,他们在朔州根基太深。本官今日查封货栈,已是打草惊蛇。接下来,他们定会销毁证据、威胁证人,甚至……对唐掌柜不利。”
“民女既然做了,就不怕。”唐笑笑抬眼,“倒是刘大人,您今日之举,已与苏家撕破脸。接下来,他们怕是要对您下手了。”
刘严眼中闪过决然:“本官为官二十载,所求不过‘公正’二字。若因畏惧权贵而枉法,这官不当也罢。”
话音刚落,门外衙役急报:“大人!苏府管家求见,说奉苏老爷之命,有要事相商。”
刘严与唐笑笑对视一眼。
“来得真快。”刘严冷笑,“让他进来。”
苏府管家进来时,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脸上堆满笑容:“刘大人,我家老爷说,今日之事纯属误会。货栈管事私自囤积盐铁,老爷全然不知,现已将那管事送官。这点心意,是老爷赔罪之用。”
锦盒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金锭,足有百两。
刘严看也不看:“苏老爷的好意,本官心领。但查案办案,乃按察使司职责。若货栈管事真有问题,自当按律惩处,不必赔罪。”
管家笑容一僵,又道:“老爷还说,唐掌柜初来朔州,人生地不熟,怕是受人蒙蔽,误信谣言。老爷愿作保,此事与唐掌柜无关,只要唐掌柜肯去苏府一叙,把话说开……”
“不必了。”唐笑笑打断他,“民女与苏老爷素无往来,无话可说。至于是否受人蒙蔽——”她微微一笑,“货栈里的盐铁是真是假,自有官府查验。管家还是请回吧。”
管家脸色沉下来,收起锦盒,冷冷道:“既如此,小人告退。只是刘大人、唐掌柜,朔州不比京城,夜里风大,二位……多加小心。”
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管家走后,刘严立即吩咐:“调一队衙役,日夜守卫按察使司。另派四人,护送唐掌柜回客栈。”
唐笑笑摇头:“不必。苏明远若想动我,不会在城中动手,那等于承认货栈之事与他有关。他要动手,也会选在城外,伪装成意外或匪患。”
“那你更不能出城。”
“民女不出城。”唐笑笑起身,“但有些人,必须出城。”
她看向刘严:“刘大人,苏家在朔州的罪证,不在城中,在城外——北戎的商队、走私的路线、沿途的关卡、收受贿赂的边军。这些,需要人去查。”
“你有人选?”
“有。”唐笑笑点头,“但需要按察使司的令牌和文书,让他们能名正言顺地查验。”
刘严沉吟片刻,取出一枚铜牌和几份空白文书:“本官能给的,只有这些。但唐掌柜,此事凶险,苏明远定会全力阻挠。”
“民女明白。”
回到悦来客栈,秦朗已在房中等候。
“苏明远派人在客栈四周盯梢,至少六人。”秦朗低声道,“按察使司查封货栈的消息已经传开,朔州商户都在观望。有人偷偷递来消息,说愿意提供苏家欺行霸市的证据,但不敢露面。”
“意料之中。”唐笑笑将刘严给的令牌和文书交给秦朗,“你带三个人,扮作按察使司的巡查吏,明日出城,沿着走私路线查。重点查三个地方:黑风峡的关卡、北戎商队常驻的驿站、还有……胡广亲兵护卫过的商队。”
秦朗接过:“若遇阻拦?”
“亮出令牌,说是奉按察使之命巡查边境治安。若对方强拦,记下姓名职务,不必硬闯。”唐笑笑顿了顿,“你的安全最重要。苏明远现在不敢明着动按察使司的人,但若你‘意外’身亡,他大可推给北戎或马匪。”
“明白。”
当夜,唐笑笑收到姬无夜密信。
信很短:“苏明远已密令凉州心腹,准备转移财产。截获其与北戎左贤王最新通信,十日后佯攻计划不变。我在凉州已有布置,你可安心在朔州行事。另,柳三娘传来消息,苏清婉三日前离京,去向不明,小心。”
苏清婉离京了?
唐笑笑心头一紧。原书女主这个时候离京,定有图谋。她会在哪里?回苏家?还是……来边境?
她提笔回信:“朔州货栈已查封,刘严可用。秦朗明日出城查线。苏清婉动向务必查明,此女狠毒,恐生变故。”
信送出去后,唐笑笑毫无睡意。她推开窗,看着朔州城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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