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点寒光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噬尽了林晚晚刚刚沸腾的热血。
断针尖!
混在新送来的缝衣针里!
藏在蓬松的鸭绒深处!
乌拉那拉氏!这毒妇是要把她和这三百件军需,连同冷宫集团,一起钉死在谋害边军的耻辱柱上!
“拆!全拆了!”林晚晚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尖利变形,像被砂纸磨过,“所有用新针缝的!一件不许落!拆开!把绒抖出来!用磁石!用磁石吸!”
冷宫兵工厂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恐慌,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混乱!绣娘们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拆开刚缝好的内胆。洁白的鸭绒被疯狂抖落、拍打、飞扬,如同下了一场绝望的雪。小桃和翠儿拿着几块从库房翻出来的、吸门栓用的磁石,红着眼睛,像扫雷般在绒堆里一寸寸地吸!
“这里!有东西!”一个绣娘尖叫着指向磁石——上面赫然粘着几粒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闪着寒光的金属碎屑!
“这边也有!”
“这件也有!”
此起彼伏的惊呼像刀子一样割着林晚晚的神经。看着地上一堆堆被拆烂的半成品,看着磁石上越来越多的金属碎屑,看着绣娘们惊惶绝望的脸…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脏。七天?三百件?现在连一件完整的都没有了!
“主子…”小桃带着哭腔,捧着一块吸满碎屑的磁石,“怎么办…根本清不干净啊…”
林晚晚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不能倒!倒了就真的完了!她猛地抬头,眼中是破釜沉舟的狠厉:“把所有拆出来的鸭绒!全部重洗!用细筛子过三遍!水里加盐!加醋!给老娘杀毒!剩下的粗布!拆线!用开水煮!煮它一个时辰!”
她环视着满院狼藉和惊惶的众人,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煽动力:“听着!这是有人要害我们!要害王爷!要害边关的将士!咱们不能认输!七天!七天之内,衣服一件不能少!绒不够?去御膳房守着!杀鸭杀鹅一根毛不许放过!布不够?去针工局哭!去内务府闹!人手不够?你们三个!”她指着小桃三人,“给老娘去浣衣局挖墙脚!就说冷宫集团招人!管饭!管饱!管暖气!”
“针呢?”一个老绣娘颤声问,“没有针…怎么缝?”
针…林晚晚的目光扫过墙角那堆被丢弃的、混了断针的“凶器”,再扫过满院子绝望的眼神…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灶房门口——那口熬过火锅底料、救过手机的、黝黑厚重的**铁锅**!
一个疯狂又带着点宿命感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
“谁说没针?!”林晚晚冲到铁锅旁,一把抄起沉重的锅盖,举在手里,如同举着一面盾牌!“看见没?!这!就是我们的针!”她指着锅盖边缘那圈用来固定提手的、粗大黝黑的**铁环扣**!
众人:“???”
林晚晚把锅盖往地上一砸!“哐当”一声巨响震得人心头发颤!她捡起锅盖,指着那圈被摔得微微变形的粗铁环扣:“拆下来!烧红了!给老娘锤!锤成铁签子!磨尖了!当针使!”
整个冷宫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林晚晚。
“主子…这…这能行吗?”小桃的声音都在飘。
“不行也得行!”林晚晚眼神凶狠,“总比用那断针扎死将士强!铁签子怎么了?粗点怎么了?照样能把衣服缝起来!还结实!还耐用!还他妈防身!”
她这破罐破摔的“铁签子宣言”,竟诡异地驱散了几分绝望。绣娘们看着那口救过命的铁锅,再看看林晚晚那张豁出去的脸,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狠劲也被激发出来!
“干!”一个胆大的绣娘啐了一口,“老娘绣了二十年花,还没用过铁签子缝衣服呢!试试就试试!”
“对!总比被人坑死强!”
“拆锅盖!烧火!打铁!”
冷宫兵工厂的画风瞬间从江南绣坊切换到了铁匠铺!炉火熊熊燃起,粗铁环扣被烧红,钳子锤子叮当作响!粗粝的铁签子在简易的磨石上被磨出尖头…虽然歪歪扭扭,但足够坚硬!
林晚晚亲自操起一根足有筷子粗的“铁针”,穿上结实的棉线,对着拆洗重塞好鸭绒的粗布内胆,狠狠扎了下去!
“嗤啦——!”
布帛被撕裂般的声响。针脚歪得像蚯蚓爬。
“看见没?!”她举起那件针脚狂野的“战袍”,脸上是混合着疲惫、疯狂和一丝扭曲成就感的笑容,“**冷宫特供!军工品质!针脚狂野!保命要紧!**”
众人:“……” 虽然很糙,但莫名有种悲壮的力量感!
七天七夜,不眠不休。
冷宫上空弥漫着鸭绒的腥味、粗布的尘味、铁器淬火的焦糊味,还有一股子豁出命去的狠劲。三百件靛青色的“铁签子战袍”终于赶在除夕前夜,歪歪扭扭地堆满了院子。
林晚晚顶着一对硕大的熊猫眼,看着这堆针脚粗犷、但填充扎实、蓬松温暖的成果,长长地、长长地舒了口气。活着…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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