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那毁天灭地的“留下来”魔音终于歇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诡异寂静,混合着汗味、脂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被巨大声浪掩盖过的…**桐油味?**
林晚晚背靠着冰冷坚硬的蟠龙金柱,整个人几乎要顺着柱子滑到地上去。嗓子火辣辣地疼,像是吞了块烧红的炭,胳膊腿也酸软得如同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她低头,看着手里那只被啃得七零八落、油光锃亮的御膳房鸡腿,又抬头,越过攒动的人头缝隙,瞄了一眼舞台中央那个僵立不动的玄色身影。
胤禛还保持着那个“力劈华山”后的终结姿势,像一座被瞬间冻结的火山雕塑。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极致的空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太和殿藻井上繁复的盘龙纹饰,仿佛灵魂早已被刚才那场旷古烁今的“帝王版留下来”彻底蒸发,只剩下一个被孝道和社死双重掏空的躯壳。连那身象征亲王尊荣的玄色龙纹吉服,此刻也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灰败气息。
太后正被一群宗室女眷簇拥着,红光满面地接受着“祥瑞临朝”、“孝感动天”的奉承,显然还沉浸在方才那场“上古雄浑战舞”带来的巨大满足感里。乌拉那拉氏站在稍远的地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那攥着帕子的手,指节依旧用力得发白,目光偶尔扫过胤禛那副“遗照”姿态和林晚晚藏身的柱子方向,眼底深处是淬了毒的寒冰。
年世兰?哦,早被宫女七手八脚地抬下去“歇息”了。
**活着,真好。**
**能啃鸡腿,更好。**
林晚晚收回目光,无视周遭那些或兴奋、或茫然、或强作镇定的王公贵胄们,再次低下头,对着手中硕果仅存的那点鸡腿肉,狠狠地、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虔诚——
**“嗷呜!”**
油脂的丰腴、鸡肉的纤维感在舌尖爆开,瞬间抚慰了她饱受惊吓的神经和空虚的胃袋。幸福地眯起眼,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只终于找到安全角落的仓鼠,贪婪地享受着这份属于咸鱼的、油滋滋的宁静。
然而,御膳房的出品,精致有余,火候却偏保守。这鸡腿,嫩是嫩了,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少了点那种能瞬间点燃味蕾、让人忘却一切烦恼的…**罪恶的酥脆和直冲天灵盖的香辣!**
**咸鱼の灵魂在呐喊!**
**炸鸡!**
**她需要炸鸡!真正的、裹着酥脆外衣、撒着魔鬼辣粉的炸鸡!**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烧光了所有的疲惫和“深藏功与名”的矜持。趁着太后那边还在接受顶礼膜拜,趁着胤禛还在灵魂出窍,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没从刚才的“祥瑞狂欢”中完全回神,林晚晚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借着殿内巨大柱子和人群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太和殿那扇通往地狱(划掉)…通往小厨房的后门。
***
寿宴的喧嚣被厚重的宫门隔绝在身后。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通往御膳房后小院的青石路上。林晚晚深吸一口气,空气里还残留着寿宴菜肴的复杂香气,但更多的是属于御膳房后厨特有的、混合着柴火、油脂和食材本真的烟火气。
“晚晚姐!” 小桃像只受惊后又找到主心骨的小兔子,从角落里窜出来,一把抓住林晚晚的袖子,小脸煞白,“吓死我了!刚才…刚才王爷他…还有太后…”
“嘘——” 林晚晚竖起一根油腻腻的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魔性的亢奋,“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啊?啥…啥事?” 小桃茫然地眨巴着大眼睛,还没从刚才的惊天动地中缓过神。
“压惊!” 林晚晚斩钉截铁,眼睛贼亮,像发现了金矿,“还有…庆祝我们活下来!以及…KPI超额完成的额外奖励!”
她熟门熟路地摸进御膳房旁边一个堆放杂物、但角落里砌了个小小柴火灶的僻静小院。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平日里偶尔用点“边角料”打打牙祭,御膳房的管事太监睁只眼闭只眼——谁让这位是“祥瑞”呢?沾点祥气也好。
“小桃,生火!旺点!”
“翠儿,去!偷偷溜进面点房,拿一小碗最细的麦粉,再顺一小块猪板油!动作快!”
“巧儿,鸡!要那种还没下锅的小嫩鸡,卸两条最肥的鸡腿下来!悄悄的!”
林晚晚如同一位即将出征的大将军,迅速下达指令。三个小宫女虽然不明所以,但对她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尤其是在经历了刚才的“神迹”后),立刻分头行动。
很快,材料齐备。林晚晚撸起袖子,露出两截纤细却异常麻利的手腕。她将麦粉倒入一个粗陶碗里,加入一点点盐,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她之前用茱萸、花椒、芝麻等物反复试验捣鼓出来的“低配版魔鬼辣粉”!
“晚晚姐,这…红彤彤的,是什么呀?”小桃好奇地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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