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旨意一下,现场凝滞的气氛稍稍流动,却又陷入另一种更诡异的紧绷中。
侍卫们上前,态度算不上恶劣,但也绝无恭敬,公事公办地将林晚晚和小桃从主殿“请”了出来,安置到不远处一间侥幸未受火势波及的狭窄配殿里,门外立刻派了人看守。
“格格……”小桃看着门外守着的黑影,声音发颤,“皇上他……他是不是信了那个老匹夫的话?要把我们当纵火犯了?”
林晚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疲惫地闭上眼。身上脸上还沾着烟灰,喉咙依旧干痛。“不会。”她声音沙哑,“他若真信了,此刻来拿我们的就不是看守,而是枷锁了。”
她看得明白,胤禛那番处置,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至少暂时隔绝了隆科多可能直接下黑手的风险。将那老狐狸也拉进勘查队伍,更是高明,既是监督,也是敲打。
但……这也意味着,她仍未脱离险境。查得出真相还好,若查不出,或者被隆科多巧妙嫁祸,那“天火惩妖”的舆论依旧能逼死她。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六神无主。
“等。”林晚晚睁开眼,看着窗棂透进来的微光,“等着看咱们这位皇上,到底有多大本事,能在这龙潭虎穴里,查出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勘查与对峙)
院子外,勘查工作火速展开。内务府的工匠、步军统领衙门的仵作(负责勘验现场)、还有隆科多派来的心腹官员,各方人马汇聚在仍是余烬袅袅的废墟上,气氛微妙。
隆科多脸色阴沉,他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一手,亲自下场监督!这打乱了他事后彻底毁灭痕迹的计划。他只能紧紧盯着那些勘查人员,尤其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试图寻找机会干扰或误导。
“大人,此处发现明显火油泼溅痕迹!”一个仵作突然高声报告,指着焦黑的木料上一处颜色更深、纹理异常的区域。
隆科多心头一跳,立刻上前,厉声道:“胡说什么!这分明是木材燃烧后的常态!怎可妄断是火油?莫非你想栽赃陷害,混淆视听?!”
那仵作被他气势所慑,一时不敢反驳。
带队勘查的步军统领衙门官员却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国舅爷息怒,是否是火油,需仔细查验方能定论。下官等奉命行事,不敢有丝毫疏忽,亦不敢妄下结论。”说罢,示意那仵作小心取样,封装待验。
隆科多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更加难看,只能眼睁睁看着关键证据被取走。
类似的交锋在废墟上时有发生。隆科多方百计想要将调查引向“意外失火”或“天火”的模糊结论,而皇帝这边的人则一丝不苟,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这场无声的较量,通过苏培盛,一字不落地报到了胤禛那里。
(慈宁宫的担忧)
慈宁宫内,太后正捻着佛珠,听着老嬷嬷低声禀报冷宫走水及后续之事。
“……皇上已下令严查,隆科多大人也在现场……只是,外面已有风言风语,说那是……是天火,因妖妃而起……”老嬷嬷说得小心翼翼。
太后捻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眉头深锁,脸上满是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信佛,对“天谴”、“妖孽”之说本就心存敬畏。上次手机之事已让她心惊胆战,如今又来了“天火”?
“皇帝……皇帝是如何看的?”太后声音有些发干。
“皇上似乎……并未尽信,只是下令彻查缘由。”
太后沉默良久,重重叹了口气:“哀家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那女子……来历不明,言行古怪,身上尽是些闻所未闻的物件和想头。说她是祥瑞,她却尽惹风波;说她是妖孽……可皇帝他……”
她顿了顿,眼中忧虑更甚:“皇帝近来对她……似乎颇为不同。哀家只怕,皇帝是被什么迷了心窍。若她真是妖邪之辈,留在皇帝身边,迟早酿成大祸!”
思前想后,太后终究是放心不下。她可以对前朝之事不闻不问,但关乎皇帝安危、皇室清誉,她不能坐视。
“去,”她终于下定决心,对老嬷嬷吩咐道,“等外面勘查的人散了,皇帝那边也有了决断后……你去一趟,悄悄把那个林氏带来哀家这儿。记住,要隐秘,别惊动任何人。”
“嗻。”老嬷嬷心领神会,躬身退下。
(太后的召见)
配殿的门被轻轻推开时,林晚晚正靠着墙假寐。小桃紧张地挡在她身前。
来的却不是凶神恶煞的侍卫,而是一位面容严肃、衣着体面的老嬷嬷,身后只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宫女。
“林姑娘,”老嬷嬷语气平淡,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太后娘娘凤体欠安,心中有些疑问,想请姑娘过去说几句话。请随老奴来吧。”
太后?林晚晚心中一凛。这位深居简出的老太太,为何突然要见她?是因为这场火,还是因为……别的?
她看了一眼门外,皇帝的守卫依旧在,却对这位老嬷嬷的到来视若无睹,显然是得到了默许或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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