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乎凝固的、令人心脏停跳的几秒沉默,被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打破了。
“皇上。”
林晚晚缓缓放下了举得有些发酸的手臂,将那只黑色的手机轻轻握在掌心。她的目光从胤禛那挣扎而隐忍的脸上移开,淡淡地扫过全场——扫过隆科多那因迫切而扭曲的面孔,扫过乌拉那拉氏那难以掩饰的恶毒与快意,扫过百官们或恐惧、或好奇、或冷漠的眼神。
最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自己掌中之物上,指尖再次无意识地蹭过那道深刻的划痕,嘴角却几不可查地弯起一个极淡、极疲惫的弧度。
像是在嘲笑这荒唐的一切,也像是在嘲笑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可笑的无谓挣扎。
“不劳皇上费心抉择了。”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解脱的淡然,“也不必再劳烦国舅爷和各位大人,费尽口舌,给它安上什么‘妖核’、‘邪源’的名头。”
隆科多一愣,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厉声喝道:“妖女!你又想耍什么花招?!皇上面前,岂容你……”
“国舅爷,”林晚晚打断他,甚至懒得抬眼看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今天天气不好,“您这么想要它,无非是觉得,毁了这个,就能毁了我,就能证明您的英明,就能让一切您看不顺眼的东西都消失,对吗?”
隆科多被她这直白到近乎羞辱的话堵得一噎,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你!休得胡言!本官乃是为了大清国运……”
“为了大清国运……”林晚晚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品味着什么极其可笑的话,最终却只是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仿佛连争辩的力气都耗尽了。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高台之上的胤禛。这一次,她的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漠然,反而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或许是怜悯,或许是歉意的神色。
“皇上,”她的声音柔和了些许,“您不必为难了。”
胤禛的心猛地一沉,攥紧的拳头指甲更深地掐入皮肉。她这语气……是什么意思?
“这东西……”林晚晚摊开手掌,将那黑色的手机彻底暴露在众人视线下,“它没电很久了。嗯……‘电’就是……让它能亮起来、能发出声音的东西。简单说,它早就‘死’了,跟一块废铁……嗯,跟一块比较精致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她试图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你们烧了它,也不会有什么天降异象,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跑出来。”她甚至有点想笑,“它真的……就只是一件东西。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但也……仅此而已。”
隆科多根本不信,嗤笑道:“妖言惑众!死到临头还想欺瞒圣听!既是死物,你为何终日贴身藏匿,视若性命?!”
林晚晚终于抬眼瞥了他一下,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国舅爷,您珍藏的古玩字画,也不会喘气不会叫,您不也把它们当宝贝供着?道理差不多,只是您不懂我的乐趣而已。”
“你!”隆科多再次被噎得哑口无言。
胤禛的呼吸却愈发沉重。他听懂了。他听出了她话语里那深藏的、无力的悲哀。她是在告诉他,他们争抢着要毁灭的,只是一个对她而言承载着回忆的“死物”,毁灭它毫无意义,只会显得他们更加可笑和可悲。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它?还是……在用这种方式,最后一次向他展示那个他无法理解的世界的一角?
林晚晚不再理会隆科多,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彻底的决定。那口吸入的带着血腥和香灰味的冰冷空气,似乎让她更加清醒,也更加决绝。
“其实,你们说得也对。”她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自嘲,“我留着它,确实没什么用了。它亮不起来,发不出声音,联系不到任何人……就像我一样,搁在这个地方,格格不入,还是个惹祸的根苗。”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恨不得立刻将她生吞活剥的人们,最终定格在胤禛脸上,轻轻地说:
“既然它让你们如此寝食难安,既然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她顿了顿,然后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告别般的姿态,双手托起那部手机,向前微微递出。
“拿去吧。”
“不劳你们动手砸了、烧了那么麻烦。我自己交出来。”
“你们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现在,它是你们的了。”
阳光终于勉强挣脱了云层,一缕惨白的光线落在她掌心那冰冷的、沉默的黑色铁盒上,反射出一点微弱而奇异的光泽。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出乎意料的发展惊呆了!
她竟然……自己交出来了?如此平静?如此……干脆?
隆科多张着嘴,脸上的狂喜和惊疑交织,一时竟忘了反应。他预想中的激烈反抗、痛哭流涕、甚至皇帝的心软维护都没有发生!这妖女,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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