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馊粥和硬窝头,虽然难以下咽,但至少暂时饿不死人。林晚晚发挥了她那点有限的野外生存知识(主要来自贝爷的纪录片),指挥小桃把窝头掰成小块,用少得可怜的热水泡发,再混上那点黑咸菜,勉强能糊弄一下咕咕叫的肚子。她甚至苦中作乐地给这道“美食”起了个名字叫“冷宫糊糊”。
“主儿,这能吃吗?”小桃看着碗里那团黏糊糊、颜色可疑的东西,一脸抗拒。
“怎么不能?”林晚晚舀起一勺,屏住呼吸送进嘴里,嚼了两下,艰难咽下,“嗯…富含膳食纤维,顶饱!就是味道有点…别具一格。你就当是在体验古代劳动人民的艰苦生活好了。”
小桃:“…” 她一点都不想体验。
主仆二人靠着“冷宫糊糊”和那点微薄的私房钱,偶尔让守门侍卫帮忙带两个最便宜的粗粮饼子,勉强维持着生存。但物质上的匮乏尚可忍受,精神上的压抑和与外界的隔绝,却如同无形的枷锁,一天天收紧。
然而,她们并不知道,一场针对林晚晚的、更恶毒、更广泛的舆论风暴,已经如同瘟疫般,在紫禁城之外,在整个北京城的大街小巷迅速蔓延开来。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几个半大孩子就在胡同口追逐打闹,一边跑,一边用稚嫩的嗓音,唱起了一首古怪而顺口的歌谣:
“辣条红,大清亡! 火锅沸,江山碎! 妖妃笑,旱魃到! 不吃米,不吃面,专吃娃娃心肝肺!”
清脆的童声,唱着如此阴森恐怖的内容,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对比。有早起出门倒马桶的妇人听见,吓得手一滑,木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秽物洒了一地,她却顾不得收拾,赶紧冲过去捂住自家孩子的嘴,惊恐地四下张望。
“作死啊!谁教你们唱这杀头的玩意儿的!快闭嘴!”她声音发抖,脸色惨白。
孩子们被吓了一跳,一哄而散,但那诡异的童谣,却像种子一样,已经播撒了出去。
不过半天功夫,类似的童谣就像长了脚一样,传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版本略有出入,但核心内容惊人的一致:将“辣条”、“火锅”这些林晚晚带来的新奇事物,与“亡国”、“江山碎”直接挂钩;将她本人塑造成吃人心肝的“妖妃”、“旱魃”;更恶毒的是,将正在肆虐的西北大旱,也归咎于她的“妖力”。
茶馆里,酒肆中,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那童谣…”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可唱的有鼻子有眼啊…说是宫里那位‘祥瑞’,其实是旱魃转世!她吃的那个红彤彤的锅子,聚了天下的热气,这才把西北的雨都给烤干了!” “怪不得西北大旱,饿死那么多人…原来根子在这儿!” “我就说嘛,女人家弄出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是妖孽是什么!” “可之前不还说是祥瑞吗?” “呸!那是没现原形!现在老天爷都发怒了!童谣都出来了!这就是天意!”
流言愈演愈烈,添油加醋,越来越离谱。甚至开始有人说亲眼见过“妖妃”夜里飞出皇宫去吃小孩,说得有模有样。恐慌和愤怒的情绪在民间迅速发酵、升温。
养心殿内。
胤禛脸色铁青,将一份密折狠狠摔在御案上!那是九门提督紧急呈报上来的关于京城突现大量“诽谤宫闱、动摇民心”之逆谣的奏章。
“荒谬!无耻!”胤禛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查!给朕彻查!到底是何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散布此等恶毒谣言!九门提督是干什么吃的!让他在十二个时辰内,把编造、传播谣言的贼子都给朕抓起来!”
“嗻!”苏培盛心头一凛,连忙传旨。
九门提督衙门立刻出动了大批兵丁衙役,满大街地抓捕传唱童谣的小孩和议论纷纷的百姓。一时间,京城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衙役们凶神恶煞地冲进茶馆,驱散人群,厉声呵斥:“不准议论宫闱之事!不准传唱逆谣!违者抓进大牢!”
一个卖菜的老翁因为多听了一耳朵,吓得筐都丢了,连连作揖:“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小老儿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大哭,被家人死死捂住嘴拖回家中。
然而,暴力弹压只能管得住明面,却管不住人们心中的恐惧和猜疑。越是禁止,人们越是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越是相信那童谣并非空穴来风。
“看看!官府都出来抓人了!肯定是说中了!” “要不是真的,他们怕什么?” “妖妃祸国啊!这是要遭天谴的!”
流言转入了地下,像暗火一样继续燃烧,甚至因为官府的压制而酝酿着更大的能量。一种对“妖妃”的集体恐惧和愤怒,正在悄然形成。
冷宫对此一无所知。直到下午,那个吊梢眼太监又来送“冷宫糊糊”的原料时,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看好戏的神情。
他这次没直接把食盒撴地上,而是故意提高嗓门,对着里面阴阳怪气地喊:“林答应!您可是出了大名了!如今这四九城里,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岁稚童,可没有不知道您大名的!都在唱您呐!您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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