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的低气压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胤禛一夜未眠,眼中血丝密布,处理苏培盛和废太子余孽的阴霾事务让他身心俱疲。然而,比前朝阴谋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来自后宫那荒诞不经、却又无孔不入的“剧本杀”余毒——连晨起请安都能变成案情复盘会!她们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还是根本不在乎?
就在他捏着眉心,强压怒火,准备下旨彻底清算这股歪风邪气,首先就拿冷宫那个罪魁祸首开刀时——
“皇上,” 内务府总管太监连滚爬爬地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古怪、混合着惶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噗通跪倒,手里高高捧着一份做工精致、甚至烫着金边的“奏折”(或者说,类似奏折的文书)。 “景仁宫皇后娘娘…方才命人送来此物…说…说是她近日感梦所得之祥瑞,关乎宫廷教化,女子德容,特呈献皇上御览…”
“感梦所得?祥瑞?” 胤禛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那股邪火差点直接喷出来。乌拉那拉氏又搞什么鬼?还嫌不够乱吗?他极度不耐地挥手,“什么东西?直接说!”
内务府总管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仿佛念出的每一个字都烫嘴:“回皇上…皇后娘娘说…她昨夜梦遇九天玄女,得授一启迪心智、修身养性之无上妙法,名曰…名曰‘宫斗杀’!”
“宫…宫斗杀?!” 胤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还九天玄女?!他一把抢过那份“奏折”猛地展开!
只见里面用极其工整的馆阁体小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游戏规则”:什么“角色抽取”、“任务发布”、“线索搜寻”、“圆桌对质”、“指认凶手”…甚至还画着简单的示意图!虽然遣词造句极力往“高雅”、“教化”上靠拢,剥开那层华丽的外衣,内核分明就是林晚晚搞出来的那套“剧本杀”!
更绝的是,文书最后还郑重其事地写道:“此乃皇后娘娘秉承天意,感梦而创,特献于皇上,或可于宫中推行,以替代那些粗鄙低俗、惑乱人心之邪戏,导妃嫔向善,明事理,知进退…” 俨然一副正统官方认证、打击盗版的嘴脸!
胤禛看着这份东西,气得手都在抖!无耻!简直是无耻之尤!乌拉那拉氏!她怎么敢?!她怎么有脸把林晚晚搞出来的东西,换个名字就说是自己梦到的?!还九天玄女?!她怎么不说是王母娘娘亲自下的旨?!
极致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怒火,冲得他脑仁嗡嗡作响!他恨不得立刻把这份东西摔到乌拉那拉氏脸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爆发的前一秒,一个冰冷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苏培盛!密道图!皇后此刻抛出这东西,是想干什么?转移视线?混淆视听?还是…借此机会,将她自己彻底从“冷宫邪戏”的关联中摘出去,甚至摇身一变,成为“拨乱反正”的功臣?
是了!她定是知道了皇上要严查、要清算,所以抢先一步,来个“文化窃取”!把这“游戏”的发明权和解释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以后就算追查起来,她也能理直气壮地说:臣妾是在用“宫斗杀”教化宫闱,抵制邪戏!甚至还能反咬林晚晚一口!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胤禛胸中的怒火奇异地冷却下来,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的、带着杀意的冰冷。他看着那份烫金的“宫斗杀”规则,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也好。既然你乌拉那拉氏自己把脸凑上来,那就别怪朕…顺手一起收拾了!
——
景仁宫内,皇后乌拉那拉氏正悠闲地品着新进贡的雨前龙井。秦嬷嬷垂手侍立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娘娘…您说…皇上会信吗?” 九天玄女托梦?这谎撒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皇后放下茶盏,嘴角噙着一丝笃定的冷笑:“信?皇上当然不会全信。但他需要‘信’。” 她优雅地用绢帕擦了擦嘴角,“本宫此举,是给他递了一把刀,一个台阶。林晚晚那套东西,皇上早就深恶痛绝,却又因太后沉迷而投鼠忌器。如今本宫将其‘规范化’、‘高雅化’,献于御前,皇上正好顺水推舟,用本宫的‘宫斗杀’,去彻底取代、乃至抹杀林晚晚的‘剧本杀’。既能安抚太后,又能清除隐患,还能…显得本宫‘深明大义’,‘善于教化’。一石三鸟,皇上为何不信?”
秦嬷嬷恍然,敬佩道:“娘娘圣明!”
“至于林晚晚…”皇后眼中寒光一闪,“一个窃取‘九天玄女祥瑞’的妖妇,其罪…当如何呢?”
——
冷宫内,林晚晚还沉浸在即将被“炖了”的恐惧中,唉声叹气地对小桃抱怨:“完了完了,皇上肯定觉得是我把太后她们带坏的…苏培盛估计已经凉透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就在这时,一个平日里受过林晚晚些小恩惠(几块点心)的小太监,偷偷溜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将景仁宫“献祥瑞”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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