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内的空气,因熹贵妃那句毒蛇般的质疑而彻底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年世兰和她手中那支碧绿欲滴、此刻却宛如毒蛇獠牙的翡翠耳坠上。
年世兰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拿着耳坠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秋叶。熹贵妃的问题太刁毒了!她若说不怕毒,岂不是承认自己知道没毒,坐实了混淆视听?她若说怕毒…难道现在立刻扔了这价值连城的宝贝?或者当场表演一个中毒倒地?进退两难!
“我…我…” 年世兰嘴唇哆嗦着,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这次是真委屈加急的,“我就是忘了!光顾着心疼了!谁知道你们那劳什子剧本怎么写的!谁知道那毒什么样!熹贵妃!你少血口喷人!”
太后被吵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行了!一支耳坠,扯什么毒不毒的!既是无意掉落,捡回来收好便是!林氏,你那银簪到底还找不找了?不找就进行下一项!” 老太太一心破案,懒得理会这些女人间的鸡毛蒜皮。
林晚晚如蒙大赦,赶紧顺杆爬:“找!找!可能被佛像压住了?或者让老鼠叼走了?咱们…咱们先跳过凶器,盘时间线!对!时间线最关键!”
她强行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古寺疑云》的剧本。然而,经过年世兰耳坠这么一闹,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和猜疑。每个人看别人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审视,仿佛对方真的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就在这疑云重燃、众人重新开始磕磕绊绊地核对“雨夜投宿”时间线时——
佛堂那扇破门,“吱呀”一声,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这一次,没有急促的拍门,没有侍卫的呵斥,只有一种沉沉的、带着无形威压的寂静。
所有人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见胤禛负手站在门口,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明,眼神如同深潭,冷冷地扫过佛堂内这荒诞的一幕——他的妃嫔、他的母后,如同市井百姓般围坐在布满灰尘的蒲团上,对着几页破纸和一块脏帕子,个个面色紧张,发髻微乱,哪里还有半分宫妃的雍容华贵?
他身后,跟着垂头丧气、面如土色的粘杆处侍卫——显然是昨夜巡查的那队人,终究没扛住压力,向上禀报了这“佛堂异状”。
胤禛原本在处理苏培盛和废太子旧僚关联的糟心事,听到汇报,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果然!这群女人!竟然把太后的幌子当真,还敢聚众玩这淫词艳本的游戏!甚至闹到了需要侍卫弹压的地步!简直无法无天!
他当即摆驾过来,就是要来个雷霆一击,彻底掐灭这歪风邪气!
然而,当他真正看到眼前景象,看到太后脸上那未曾散去的、专注甚至带着点兴奋的神情(而非他预想的被蒙蔽或无奈),看到熹贵妃眼中未褪的推理狂热,看到齐妃等人紧张又投入的模样…他预想中的咆哮,竟一时卡在了喉咙里。
这…似乎和他想象中“**无度”的场面…不太一样?更像是一群…玩过家家入了迷的孩子?只是这群“孩子”年纪大了点,身份高了点。
太后见是他,非但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反而像是找到了裁判,带着点抱怨的语气抢先开口:“皇帝来了?正好!哀家这儿正盘到关键处呢!昨夜子时,这寺里每个人都有嫌疑!尤其是那个挂单的游方和尚(还没人抽到这个角色)!行踪诡秘!”
胤禛:“…………”
他准备好的斥责被太后一句话堵了回去,憋得胸口发闷。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帝王的威严,目光冷冷地看向始作俑者林晚晚:“林氏!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昨日朕的警告,你都当耳旁风了?!”
林晚晚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下:“臣妾不敢!臣妾…臣妾只是…只是想帮太后娘娘解解闷…”
“解闷?解闷解到荒废佛堂来了?解到需要侍卫动刀了?!”胤禛的声音陡然拔高,怒火终于压不住了。
就在这时,或许是胤禛的突然出现带来的压力太大,或许是刚才盘时间线盘得太过投入,脑子还没从“沉默镖师”角色里完全出来的齐妃,竟然做出了一个足以载入紫禁城史册的、石破天惊的举动——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沉浸式推理后的执着和…大胆(蠢笨?),竟然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训斥,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胤禛,用一种盘问嫌疑人的、极其认真的语气,脱口问道:
“皇上!您…您昨晚亥时左右…在何处?可…可有人证?”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佛堂内仿佛连灰尘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所有人都像是被瞬间石化了一般,瞌睡全无!熹贵妃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看向齐妃。年世兰忘了哭。懋嫔和安常在差点晕过去。林晚晚张着嘴,觉得齐妃下一秒就要被拖出去砍了!
崔嬷嬷手里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太后也愣住了,惊讶地看向齐妃,又看看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的皇帝。
胤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他的妃子…在问他…昨晚的行踪?!还要人证?!这…这简直是大逆不道!是**裸的窥探帝踪!是以下犯上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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