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尖锐的通传声如同丧钟,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浓烈的血腥与腐臭气中,明黄色的仪仗如同劈开阴云的利刃,带着凛冽的帝王威压,直抵枯井旁这片修罗场。
胤禛面沉似水,龙行虎步,明黄的袍角掠过沾染血污的青石板。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现场:狼藉的地面、散发着恶臭的肿胀尸体、惊恐跪倒一片的宫人、以及…那个站在尸体旁,脸色惨白却眼神倔强、手中紧攥着半块染血玉佩的林晚晚!
皇后乌拉那拉氏紧随其后,端庄的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与痛惜。而年世兰,这位以跋扈着称的贵妃,此刻脸色也微微发白,在看到那具尸体和尸体手中露出的“祥瑞”油纸包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被更深的怨毒取代。
“这…这是怎么回事?!”胤禛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凌砸在地上,寒气四溢。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林晚晚手中的玉佩上,“你手里拿的什么?”
“回皇上!”林晚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胃液和满腔悲愤,高举那半块染血的玉佩,声音清晰而悲怆,“奴才林晚晚,斗胆禀报!今日午时,年贵妃娘娘宫中的管事太监周福海,率领年府家丁,强占御花园,以暴力驱逐殴打贩卖零食的宫人!太监小安子,只因售卖冷宫所制‘祥瑞红绸’数包,便被年府家丁围追堵截,活活逼得跳入这口废弃枯井,溺水身亡!奴才等闻讯赶来,打捞起小安子尸身时,发现他临死前,一手紧护着我冷宫正品‘祥瑞’(指向尸体胸前的油纸包),另一只手则死死攥着这半块玉佩!玉佩之上,清晰刻有‘年’字!此乃年府之人行凶逼命之铁证!请皇上为枉死的小安子做主!严惩凶手,以正宫规国法!”
林晚晚的话,字字泣血,句句诛心!清晰地将时间、地点、人物、罪行、证据串联起来!矛头直指年世兰!
“你血口喷人!”年世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尖利的嗓音划破空气,“皇上!您别听这贱婢胡说八道!臣妾宫里的人今日只是在御花园替臣妾采买些时令花草,何曾摆摊?更不曾见过什么周福海带人打砸抢!这小安子…这小安子定是偷盗不成,被人追赶,自己失足落井!与臣妾何干?!至于那玉佩…”她目光怨毒地剜了林晚晚一眼,冷笑道,“谁知道是不是这贱婢趁乱塞进死人手里,栽赃陷害臣妾?!她恨臣妾已久,皇上您是知道的!”
“栽赃陷害?”林晚晚毫不畏惧地迎上年世兰怨毒的目光,举起那半块玉佩,对着阳光,“贵妃娘娘请看!这玉佩断裂处泥污血渍深入玉纹,与小安子指甲缝里的污血完全一致!分明是他在井下垂死挣扎时,从凶手身上扯下的!若是奴才栽赃,岂能未卜先知小安子落井,又岂能伪造出这被井底污泥血水浸透的痕迹?!请皇上明鉴!”
胤禛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半块染血的玉佩,又扫过地上小安子惨不忍睹的尸体,最后落在年世兰强作镇定却难掩慌乱的脸上。他沉默着,但那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令人窒息。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培盛。”胤禛终于开口,声音冰冷无波。
“奴才在!”苏培盛连忙上前,心提到了嗓子眼。
“传旨。即刻锁拿年贵妃宫中管事太监周福海,及今日随其入宫的所有年府家丁,押送慎刑司,严加审讯!”胤禛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嗻!”苏培盛领命,立刻挥手让侍卫去拿人。
年世兰脸色瞬间煞白:“皇上!您…您就凭这贱婢一面之词和半块不知真假的玉佩…”
“年贵妃!”胤禛猛地打断她,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她,“朕问你,这刻有‘年’字的玉佩,可是你年府之物?你宫中管事太监周福海,今日可曾带人出现在御花园?朕要听实话!”
年世兰被胤禛的目光慑住,嘴唇哆嗦了几下,想否认,但看着皇帝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又想起周福海行事张扬,目击者众多…她终究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撒谎,只能强辩道:“玉佩…玉佩样式像是年府的,但府中玉佩众多,下人也有佩戴,许是…许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丢了,被这小安子捡到…周福海他…他今日确实替臣妾来御花园采办过花木,但绝无打人之事!定是这小安子自己不慎…”
“够了!”胤禛厉声喝止,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身为贵妃,纵容家奴在御前禁地行凶,逼死人命!你可知罪?!”
“皇上!”年世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涟涟,瞬间从跋扈转为哀婉,“臣妾冤枉啊!臣妾管教下人无方,或有疏忽,但绝无纵容行凶之心!定是周福海那狗奴才胆大包天,背着臣妾胡作非为!皇上明察啊!臣妾对您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她哭得梨花带雨,试图用旧情打动皇帝。
胤禛看着跪地哭泣的年世兰,眼中没有半分怜惜,只有深深的失望和冰冷的审视。他没有立刻处置年世兰,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半块染血的玉佩,眼神幽深难测。玉佩…年府…下人?仅仅是一个奴才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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