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黑熊轰然倒地,溅起的尘土尚未完全平息,山林间似乎还回荡着那声宣告死亡的枪响和熊类最后的哀嚎。篝火余烬旁,王西川、韩老炮、李卫东三人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望着那具如同小山般的熊尸,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成功了?他们真的干掉了一头如此巨大的成年黑熊?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成就感!
“成……成功了!我们打死了熊瞎子!”李卫东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扔下步枪,挥舞着双臂,恨不得仰天长啸。他脸上沾着狼血和尘土,却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兴奋。
韩老炮那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走到熊尸旁,用脚踢了踢那硕大的熊头,确认其彻底死亡,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向王西川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后怕,有赞赏,更有一种并肩作战后产生的深厚情谊。“西川小子,你这胆子……是真肥啊!”他沙哑着嗓子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
王西川也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充满力量和成就感的笑容。他走到熊尸旁,看着这头险些让他们团灭、最终却成为他们最大战利品的庞然大物,心中豪情万丈。这一次猎熊,不仅仅是实力的证明,更是团队信任和默契的极致体现。
“是咱们三个一起干的!”王西川纠正道,目光扫过韩老炮和李卫东,“没有韩师傅您那关键一枪,没有卫东兄弟吸引火力,我一个人啥也干不成。”
这话说得诚恳,韩老炮和李卫东听了,心里都格外舒坦。经此一夜,三人已不再是简单的比赛队友,更像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战友。
巨大的喜悦过后,现实问题摆在眼前。这头熊太大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全部带走。而且比赛时间所剩无几,必须尽快返回集合点。
三人迅速商议,决定只取走价值最高的部分:完整的熊皮(需要小心剥取)、四只熊掌、熊胆(如果运气好是铜胆,价值更高),以及一部分最好的熊肉。剩下的,只能遗憾弃置,留给这片山林的其他居民。
剥取熊皮是个技术活,也是个力气活。韩老炮亲自操刀,王西川和李卫东打下手,三人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将一张基本完整的、厚实沉重的黑熊皮剥了下来。幸运的是,这头熊的胆囊饱满,颜色金黄,正是一枚价值千金的“铜胆”!这让三人的喜悦又增添了几分。
将熊皮卷好,熊掌、熊胆和精选的熊肉打包,再加上之前猎获的香獐(麝香包)、野猪好肉以及几张狼皮,三人的负重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尤其是那张熊皮,异常沉重。
“我来背熊皮!”李卫东主动请缨,他体力最好,此刻虽然疲惫,但精神亢奋。
韩老炮和王西川也没有推辞,将其他相对分散的猎物分担起来。收拾停当,不敢再耽搁,立刻朝着比赛集合点的方向出发。
返程的路,因为沉重的负担而显得格外漫长和艰辛。但三人心中装着沉甸甸的收获和即将到手的荣誉,脚步虽然沉重,却充满了力量。一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其他几支参赛队伍,那些人看到他们身上扛着的、那显眼无比的巨大熊皮和一堆猎物时,无不露出震惊、羡慕甚至是一丝敬畏的神色。王西川小队猎熊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剩余的参赛队伍中传开。
当三人拖着疲惫不堪却精神奕奕的身躯,扛着令人瞠目结舌的猎物,在截止时间前终于抵达集合点时,整个营地都轰动了!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看着那张铺开来几乎能盖住一小块地面的完整黑熊皮,看着那四只肥厚的熊掌,看着那金黄的熊胆,以及香獐、野猪、狼皮等一大堆猎物,发出阵阵不可思议的惊叹声。
“我的老天爷!他们真猎到熊了!”
“还是这么大一头!这得多少积分?”
“太厉害了!这王西川到底是何方神圣?”
“还有韩老炮!宝刀未老啊!”
“那个李卫东也不简单!”
之前试图围堵他们的红旗林场代表队,此刻看着这堆如山般的猎物,尤其是那张黑熊皮,一个个脸色难看,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再也说不出任何嚣张的话来。实力,是最好的语言。
大赛组委会的裁判们也被惊动了,亲自过来查验猎物,尤其是那张熊皮和熊胆。经过仔细的测量、称重和评估,王西川小队的总积分,以一个令人绝望的绝对优势,高居榜首!远超第二名数百分!
毫无悬念,王西川、韩老炮、李卫东三人组成的队伍,荣获本届兴安岭林区狩猎大赛的冠军!
当比赛结果正式宣布时,整个营地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虽然有人失落,但更多的是对强者的敬佩。王西川三人站在临时搭建的领奖台上,胸前戴着大红花,手里捧着盖着红布的奖状和装着厚厚奖金的信封,听着台下众人的欢呼,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耀。
韩老炮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激动的红晕。李卫东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王西川虽然相对平静,但胸腔中也充满了激荡的情绪。这份冠军,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誉,更是对靠山屯、对黄丽霞和九个女儿、对所有关心他的人的最好回报!
颁奖仪式结束后,还有额外的惊喜。林业局的领导亲自接见了他们,尤其是对王西川格外关注,询问了他不少狩猎和护林方面的见解,言语中透露出招揽之意。虽然王西川暂时婉拒了(他自有打算),但这无疑是对他能力的极大认可。
大赛落幕,各队伍陆续返程。王西川三人将大部分猎物在县里就地出售,换成了更加实在的钞票。那张熊皮和熊胆王西川坚持留了下来,这是荣耀的象征,他另有用途。香獐的麝香包也价值不菲。加上冠军奖金,三人各自分得了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韩老炮和李卫东都对王西川感激不尽,若不是他的胆识和谋划,他们绝无可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绩。临分别时,韩老炮用力拍了拍王西川的肩膀:“西川,以后来红旗公社,记得找我喝酒!”李卫东也憨厚地笑着:“王哥,以后有啥事,招呼一声!”
带着满满的收获和荣誉,王西川踏上了归途。当他乘坐的卡车缓缓驶入靠山屯时,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屯口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消息显然比他的人更快传了回来!
“回来了!冠军回来了!”
“西川哥是冠军!”
“猎王!咱们屯出猎王了!”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鞭炮声瞬间响起!屯长老王老柱带着全屯的老少,如同迎接英雄凯旋一般,涌到了屯口。
黄丽霞带着九个女儿,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她看着从卡车上跳下来的、虽然疲惫却意气风发的男人,看着他胸前还没来得及取下的大红花,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但脸上却绽放着无比骄傲和幸福的笑容。
“爹!”王昭阳、王望舒等女儿们如同欢快的小鸟,扑向了父亲。
王西川一把将冲在最前面的王望舒抱起来,又摸了摸王昭阳的头,看着围拢过来的妻子和其他女儿们,心中被巨大的幸福和温暖填满。他做到了!他不仅赢得了比赛,赢得了荣誉,更赢得了家人和乡邻发自内心的尊重与爱戴!
“当家的……”黄丽霞走到他面前,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深情的呼唤。
王西川放下女儿,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看着她泪光盈盈却满是喜悦的眼睛,柔声道:“丽霞,我回来了。咱们家,以后会越来越好。”
在乡邻们簇拥下,王西川一家如同众星捧月般回到了他们那座气派的新房。明亮的玻璃窗映照着夕阳,也映照着这个家庭前所未有的荣耀与温馨。
当晚,王西川将那张巨大的黑熊皮铺在了堂屋的正中央,那金黄的熊胆和厚重的奖金、奖状也一并摆了出来。他没有大肆宣扬,但这份沉甸甸的荣耀,已然无声地诉说着一切。
王昭阳、王望舒等女儿们围着熊皮,既害怕又好奇地摸着那粗硬的熊毛,小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黄丽霞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如同在梦中。
夜深人静,夫妻二人躺在床上。黄丽霞依偎在王西川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这份踏实的幸福。
“当家的,以后……别再这么冒险了。”她轻声呢喃,带着一丝后怕。
王西川搂紧了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嗯,听你的。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把孩子们都培养成才。”
载誉归来,冠军加身。王西川的名字,连同他猎王的荣耀,彻底响彻了整个兴安岭地区。而他的人生和家庭,也如同那铺在堂屋的熊皮一般,厚重、坚实,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