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听雪轩内烛火摇曳。沈清尘(云青黛)屏息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等待着约定的信号。亥时三刻,窗外传来三声极轻微的猫头鹰啼叫——正是谢凌云约定的暗号。
沈清尘悄然推开后窗,一道黑影如轻烟般掠入,正是谢凌云。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劲装,神色平静,但眼神中却比平日多了几分锐利。
“如何?”谢凌云直接问道,目光落在沈清尘脸上。
沈清尘没有废话,将自己午后在梅林边的行动,以及用神识探查到谢安值房内那个樟木箱底异常能量波动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唯独隐去了自己使用玄阴指弄晕张嬷嬷的细节,只说是寻了个机会靠近。
“阴邪气息……与幽冥殿同源……”谢凌云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眼中寒光闪烁,“果然是他。藏得够深。”
他看向沈清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你做得很好。这份证据,虽然无法直接扳倒谢安,但足以让我们确认目标,并……加以利用。”
“利用?”沈清尘心中一动。
“不错。”谢凌云站起身,在室内缓缓踱步,“幽冥殿通过谢安窥探侯府,我们何不将计就计,通过谢安,给幽冥殿送一份‘大礼’?”
“世子的意思是……传递假消息?”沈清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更准确地说,是引导。”谢凌云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幽狼此次失手,必然不会甘心。他需要新的机会,新的情报。我们可以通过谢安,让他‘偶然’获得一些他想要的消息,引他入彀。”
“比如?”沈清尘追问,心中快速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谢凌云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夜空,声音低沉:“比如……三日后,父亲书房有一批关于北疆军械调配的密件需要连夜誊录。又比如……我因‘体恤’世子妃静养,决定后日亲自护送你去城外的温泉别院小住两日,路线……恰好会经过黑风峪外围。”
沈清尘瞳孔微缩!谢凌云这是要拿他当诱饵!而且地点再次选在了危险的黑风峪!
“世子爷,此举是否太过冒险?”沈清尘沉声道。他虽然需要机会对抗幽冥殿,但并不意味着愿意轻易涉险,尤其是面对幽狼那样的强敌。
“风险自然有。”谢凌云转过身,直视沈清尘,眼神锐利,“但这也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幽狼对你志在必得,只要有机会,他绝不会放过。温泉别院之行,护卫力量‘恰好’会有所疏漏,给他制造动手的机会。而我们,则可以提前设下埋伏。”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否则,敌暗我明,我们永远只能被动挨打。唯有主动出击,才能掌握先机。”
沈清尘沉默片刻。他知道谢凌云说得有道理。被动防御,迟早会被幽冥殿找到破绽。主动设局,虽然危险,却有一线胜机。而且,谢凌云既然提出此计,必然有所准备。
“埋伏……世子爷打算如何布置?”沈清尘问道,他需要知道计划的细节,评估可行性。
“我会调动一批绝对可靠的心腹死士,提前埋伏在预定地点。同时……”谢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我会请一位‘朋友’相助。有他在,即便幽狼有备而来,也足以应对。”
朋友?沈清尘心中疑惑,谢凌云还有隐藏的势力?但他没有多问,知道有些底线不能触碰。
“我需要做什么?”沈清尘问道。既然决定合作,他必须清楚自己的角色。
“你只需扮演好诱饵的角色。”谢凌云道,“表现得虚弱、无助,但又要‘不经意’地流露出对黑风峪的某种‘好奇’或‘感应’,让幽狼相信你体内残留的玉髓能量与黑风峪产生了共鸣,促使你前往。途中,一切听我指令行事。”
他走近两步,声音压低:“最重要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保住性命。你的玄阴灵脉,是计划的关键,也是……我们未来合作的基础。”
最后这句话,意味深长。沈清尘明白,在这场合作中,他独特的体质既是筹码,也是枷锁。
“我明白了。”沈清尘点头应下。事已至此,他已没有退路。唯有险中求胜!
“好。”谢凌云满意地点点头,“这两日,你便‘安心静养’,我会安排人将消息‘自然’地透露给谢安。后日清晨,我们出发。”
商议既定,谢凌云不再停留,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
室内恢复寂静,沈清尘的心却无法平静。主动引诱幽狼出手,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的是谢凌云的布置,赌的是他自己的应变能力,更赌的是那未知的“朋友”是否可靠。
他走到妆台前,打开暗格,取出那本《玄阴录》。生死关头,他必须尽可能提升实力。他的目光落在记载“冰魄护体罡气”后续修炼法门的一页上——“玄冰甲”。这是一种将冰魄罡气极度凝练,在体表形成一层宛若实质的寒冰护甲的法门,防御力远超气罩,但修炼极难,对真气的消耗和掌控力要求极高。
以往他不敢尝试,但如今修为大进,又面临生死考验,他必须一试!
接下来的两日,沈清尘闭门不出,对外宣称感染风寒,需要绝对静养。暗地里,他则全力参悟、修炼“玄冰甲”。过程极其痛苦,需要将极寒真气压缩至体表,如同在身上覆盖一层不断凝结的冰壳,稍有不慎便会冻伤经脉。但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玄阴灵脉的天然优势,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虽然距离大成尚远,但已能在关键时刻,瞬间在要害部位凝聚出薄薄一层冰甲,防御力大增。
同时,他也将“玄阴指”修炼得更加纯熟,指风更加凝练阴毒。
就在他潜心备战之际,侯府内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已然涌动。
出发前夜,沈清尘正在打坐调息,窗外再次传来轻微的叩击声。这次来的不是谢凌云,而是通过秋禾传递进来的一小包蜜饯。秋禾只说是一个面生的小丫鬟送来的,说是厨房新制的,给世子妃尝鲜。
沈清尘心中明了,接过蜜饯,打发走秋禾后,仔细检查,在蜜饯包底部发现了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是石松传来的消息!
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却让沈清尘脸色微变:
“青鸾警:狼有伴,疑似‘影蝠’,善匿,嗜血,慎之!”
影蝠!幽冥殿中另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以隐匿和速度见长,性情残忍嗜杀!幽狼竟然不是独自行动,还带了一个同样可怕的帮手!
谢凌云知道这个消息吗?他的埋伏,能否同时应对两个筑基期的高手?
沈清尘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这次的行动,风险远比预想的还要大!
他握紧纸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无论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将纸条震碎,沈清尘深吸一口气,继续运转功法。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生机。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数十名精锐护卫的簇拥下,缓缓驶出镇北侯府,向着城外的温泉别院方向行去。
马车内,沈清尘披着厚厚的狐裘,脸色苍白,依靠在软垫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而他的袖中,指尖却扣着一枚冰冷刺骨的玄冰甲符,眼中深处,寒光凛冽。
狩猎,开始了。而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或许即将互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