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第78章 净世莲焰，残魂低语

赤霄剑的嗡鸣已不是清越的龙吟，而是某种低沉、压抑的咆哮，如同深渊巨兽被彻底激怒。剑身不再是熔岩般的赤红，而是凝聚成一种近乎白炽的刺目光芒，光芒的边缘跳跃着细碎的金色符文，每一次闪烁都让周围粘稠的血雾发出被灼烧的“滋滋”声。

鳌拜——或者说那占据鳌拜残躯的魔种傀儡——立于白骨祭坛之巅。它空洞淌血的眼窝死死“钉”在郑成功身上，那张布满紫黑魔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恶意。祭坛下方翻滚的血池骤然狂暴，无数由污血凝聚成的、扭曲痛苦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汇成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汁的污秽血浪，如同活物般脱离血池，带着吞噬一切生机的恶念，朝着郑成功和赤血营的阵列猛扑而来！所过之处，地面滋生出暗红的苔藓，空气都被腐蚀出缕缕白烟！

“结阵！御！”陈泽嘶声力竭，声音因恐惧而变调。赤血营将士下意识地举盾缩身，面对这超乎想象的邪秽攻击，人类的本能只有恐惧！

郑成功却一步未退。玄黑龙甲上的暗红纹路前所未有的炽亮，如同地心深处喷涌的岩浆在甲胄表面奔流，与手中赤霄剑的白炽光芒激烈共鸣！两股同源却相异的龙脉伟力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融合，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他血金色的竖瞳因痛苦而收缩，却死死锁定着那扑来的污秽血浪。

“此剑...承陛下意志...”郑成功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诛邪...荡秽...净世！”

“净世”二字出口的刹那！

赤霄剑动了！

不是劈砍，不是突刺，而是以一种玄奥至极的轨迹，在身前虚空中划出一个浑圆的轨迹！剑尖所过之处，白炽的剑光并未消散，反而凝滞在空气中，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冰面刻下的印记！一个由纯粹光焰构成的、直径丈余的、边缘跳跃着金色符文的赤金圆环，瞬间成型！

圆环出现的瞬间，那咆哮扑来的污秽血浪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燃烧的叹息之墙！

嗤——！！！！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与净化声疯狂交织！污秽血浪与赤金光环接触的刹那，如同滚油泼雪，粘稠的污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消弭！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在金光的照耀下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瞬间化为缕缕青烟！污秽血浪的冲击势头被硬生生遏制、瓦解！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祭坛顶端的魔种傀儡发出一声更加尖利、更加怨毒的嘶鸣！它僵硬地抬起双臂，白骨祭坛表面那些蠕动扭曲的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紫黑光芒！霸州城废墟上覆盖的暗红菌毯如同活物般剧烈搏动，无数道稀薄的血色流光从四面八方的断壁残垣、从更远处被血雾笼罩的荒村野地中被强行抽取，如同万川归海般汇入翻滚的血池！得到这股污秽力量的灌注，血池的翻滚更加狂暴，更多的污秽血浪脱离池面，前仆后继地撞向那赤金光环！光环的光芒在持续不断的冲击下，开始剧烈波动、摇曳，边缘的金色符文也明灭不定！

郑成功浑身剧颤！玄黑龙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暗红纹路如同过载般忽明忽暗！每一次污秽血浪的冲击，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神魂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赤霄剑传来的愤怒与渴望——它需要更多的力量！更多的龙脉本源！

“将军！”陈泽看到郑成功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目眦欲裂，想要上前。

“别过来！”郑成功低吼，声音嘶哑如破锣。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滚烫的精血喷在赤霄剑的剑身之上！

嗡——！！！

如同烈火烹油！赤霄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威能！剑身上的白炽光芒瞬间暴涨，将整个霸州城废墟映照得如同白昼！那摇摇欲坠的赤金光环猛地向内一缩，瞬间凝练成实质！光环中央，不再是虚无，而是浮现出一朵徐徐旋转的、纯粹由光焰构成的——九瓣金莲！

莲瓣晶莹剔透，边缘燃烧着细碎的金色火焰，每一片莲瓣上都流动着玄奥莫测的古老符文。莲心处，一点纯粹到极致的白光，如同开天辟地时的第一缕光明！

“净世...莲焰！”郑成功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将全身残余的龙脉之力，连同心头精血，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剑中，狠狠向前一推！

那朵悬浮于光环中央的金莲，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缓缓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朝着白骨祭坛的方向，飘飞而去！

速度不快，却仿佛锁定了空间与时间！所过之处，翻涌的污秽血浪如同遇到克星中的克星，连“滋滋”的湮灭声都发不出，瞬间化为虚无！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血腥与腐臭被一股清新而炽烈的气息取代，如同暴雨过后初晴的原野！

魔种傀儡空洞的眼窝中，那两点幽绿的鬼火第一次剧烈地跳动起来，流露出一种本能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它疯狂地挥舞着僵硬的臂膀，试图催动祭坛上所有的力量！更多的污秽血浪、由腐肉和碎骨凝聚成的触手、甚至祭坛本身散逸出的紫黑魔气，如同垂死的毒蛇般疯狂扑向那朵看似脆弱的光焰金莲！

然而，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金莲飘至祭坛前方三尺处，轻轻一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刻！

莲心处那点纯粹的白光，无声地绽放！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极致的、纯粹的净化之光，如同水银泻地，瞬间覆盖了整个白骨祭坛！

光芒所及，一切污秽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晨露，无声消融！

翻滚的血池瞬间干涸、蒸发，只留下池底一层厚厚的、焦黑的灰烬。 那些束缚着百姓的无形力量寸寸断裂，麻木的百姓如同被抽去骨头的皮囊，软软瘫倒在地。 祭坛表面蠕动扭曲的紫黑符文发出最后的哀鸣，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般融化、流淌、消失。 构成祭坛的森森白骨，在这净世之光的照耀下，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瞬间变得灰白、脆弱，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覆盖霸州城废墟的暗红菌毯，如同被烈火烧灼的纸张，迅速卷曲、焦黑、化为飞灰！

光芒的核心，魔种傀儡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超越听觉极限的尖啸！鳌拜那布满魔纹的残躯如同被投入王水的金属，在光芒中剧烈地扭曲、溶解、气化！它试图挣扎，试图逃离，但那净世之光如同附骨之蛆，死死锁定着它体内最后一丝污秽本源！

最终，在一阵剧烈到极点的波动后，魔种傀儡连同承载它的白骨祭坛，彻底化为一片飘散的、散发着焦糊味的黑色尘埃，被秋风吹散，再无痕迹。

净世莲焰的光芒缓缓收敛，最终消散于无形。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霸州城废墟。

翻涌的血雾如同退潮般消散，露出废墟后久违的、灰蒙蒙的天空。浓烈的血腥与腐臭被一种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取代。只有满地狼藉的尸骸、坍塌的断壁、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焦糊味，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发生过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赤血营将士们呆立原地，如同泥塑木雕。许多人还保持着举盾格挡或挥刀劈砍的姿势，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目睹神迹的震撼。他们怔怔地看着祭坛消失的地方，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骨灰，看着瘫倒一地的百姓，大脑一片空白。

“噗！”

一声压抑的喷血声打破了死寂。

郑成功单膝重重跪倒在地！赤霄剑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焦黑的骨灰之中，剑身上的白炽光芒早已褪尽，只留下一种深沉的、疲惫的暗红光泽。玄黑龙甲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他惨白如纸的脸庞和布满裂痕、不断渗血的皮肤。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口的鲜血，其中甚至夹杂着细小的内脏碎块！过度透支龙脉本源，强行催动赤霄剑的净世之威，已经让他油尽灯枯！

“将军！”陈泽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过去，颤抖着扶住郑成功摇摇欲坠的身体。

“快！军医！军医在哪！”嘶吼声在废墟中回荡。

短暂的沉寂后，整个废墟如同被惊醒的蜂巢。士兵们如梦初醒，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对袍泽的呼唤、对伤痛的哀嚎。一部分人冲向倒地的郑成功，一部分人则奔向那些瘫倒在祭坛废墟周围、生死不知的百姓。

“水...水...”一个干瘦如柴的老者从昏迷中悠悠转醒，浑浊的眼睛茫然四顾，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音。

“娘！娘你醒醒！”一个半大的孩子扑在一个妇人身上，哭喊着摇晃她冰冷的身躯。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一个妇人抱着怀中早已僵硬冰冷的婴儿，眼神空洞，发出不成调的哀鸣。

人间地狱的景象在眼前铺开。被解救的百姓大多骨瘦如柴，神情麻木呆滞，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他们身上布满诡异的紫黑色斑痕，眼神空洞，对周围士兵的呼喊和救助反应迟钝。只有少数人还能发出微弱的呻吟，更多的人只是躺在地上，如同破碎的玩偶。

“快！把伤者抬到干净地方！还有气的都集中起来！”陈泽一边指挥着士兵将郑成功小心地抬到一处相对完好的断墙下，一边嘶哑地吼着，“检查水源！小心那些斑痕！可能有毒！”

场面混乱不堪。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强撑着身体，在废墟和尸骸间搜寻幸存者。哭声、喊声、伤者的呻吟交织在一起，比刚才的战斗更让人心头发堵。一个老兵试图扶起一个眼神呆滞的小女孩，那孩子却突然张口，狠狠咬住了老兵的手腕！老兵痛呼着甩开，发现手腕上赫然多了两个发黑的牙印，伤口周围的皮肤正迅速变成青紫色！

“小心！他们...他们不对劲！”老兵惊恐地后退。

就在这时——

“嗬...嗬嗬...”

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声，突然在郑成功耳边响起！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紫府深处响起！冰冷、粘腻、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嘲弄！

“郑森...你以为...你赢了吗？”是多尔衮！或者说，是魔种消散前残留的最后一丝恶念！这声音虚弱到了极致，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在郑成功近乎崩溃的神魂上。

“看看这些蝼蚁...看看他们身上的‘种子’...恐惧、绝望、仇恨...这些都是最甜美的养料...”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蛊惑，“魔道...不死...只要这世间还有痛苦...本尊...终将归来...而你...还有你那可笑的陛下...终将成为...滋养我的...血食...嗬嗬嗬...”

郑成功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血金色的竖瞳因极致的愤怒和虚弱而黯淡无光。他试图凝聚心神驱散这魔音，却引来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和神魂撕裂般的剧痛。

“将...将军？”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的军医被吓了一跳。

郑成功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那些被集中起来的、眼神麻木呆滞的百姓，尤其是那些身上带着诡异斑痕的孩子，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陈泽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明白了将军的意思——魔灾虽毁，但魔种留下的污染并未根除！这些被解救的百姓，尤其是那些孩子...很可能就是新的“种子”！

就在这时——

轰隆！

遥远的天际，一声沉闷的惊雷毫无征兆地炸响！紧接着，狂风骤起，卷起地上的骨灰与尘埃，如同灰色的龙卷在废墟中肆虐。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如同巨大的裹尸布，从北方天际急速蔓延而来，迅速吞噬了刚刚露出的些许天光！一股令人心悸的、混合着湿冷与某种难以言喻威压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霸州城废墟！

刚刚稍显平静的人群再次陷入恐慌。士兵们不安地望向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

断墙下，郑成功挣扎着撑起身体，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压城而来的恐怖云层。腰间，那柄静静躺在地上的赤霄剑，突然极其微弱地...嗡鸣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