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血腥味尚未在凛冽北风中散尽,一种更加粘稠、更加窒息的压抑,却已如同无声蔓延的沼泽毒瘴,悄然浸润了巡火城的每一块墙砖,每一寸土地。那不仅仅是来自高空“冷眸”的俯瞰,也不仅仅是地底深处“原初噩梦”遥远呓语带来的灵魂悸动,更掺杂了一种新的、更加具体的威胁——腐沼城,那座盘踞在北方广袤毒泽深处的堕落之城,以及它背后若隐若现的“深沼之主”与“影瞳”交织的阴影,仿佛一头从噩梦中逐渐显形的多头怪物,正朝着巡火城的方向,缓缓睁开浑浊而贪婪的眼睛。
指挥中枢的密室,灯火常明。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焦虑与凝思,混合着兽皮地图陈旧的气息、墨汁的微腥,以及戊辰那几乎永不熄灭的符阵核心散发出的、带着淡淡星辰与草药味道的能量余韵。赵大站在巨大的、由戊辰团队根据《镇渊录》残篇、星枢监测数据以及历次侦查情报拼合绘制的“辖区及周边态势图”前,久久不语。
地图上,“巡火城”如同汪洋中一叶倔强的孤舟,被重重标记包围:北方,大片的、用暗绿色与灰黑色晕染的区块,代表着“腐沼城”及其控制的广袤毒泽,上面插着一面画着扭曲眼睛的小旗,旁边还有用朱砂勾勒的、代表“大型祭祀筹备”的诡异符文;高空,数道几乎透明的虚线网络,标注着“冷眸”的巡航轨迹,其中一个节点被特意加粗,指向腐沼城上空那“采样加强”的异常时刻;地下,蜿蜒的、代表地脉祖根与主要支流的淡金色线条,在巡火城与白石峪附近最为明亮,却在靠近腐沼城区域时变得黯淡、扭曲,甚至有几处出现了断续和诡异的黑色漩涡标记,旁边用小字注释:“疑似‘原初噩梦’表层映射或能量渗透点”。
“固本、砺刃、扰棋、寻机。”赵大在心中默念着既定的策略,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刮过地图上的每一个标记。“固本”与“砺刃”在稳步推进,“山河养魂阵”的简化版开始在全城关键人员中普及,虽然效果远不及密室原版,但那种血脉相连、意志共鸣的微弱感觉,以及精神抗性的缓慢提升,还是让整座城池的精气神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练。秦破虏麾下的精锐,在经历黑风谷血战与后续残酷训练的磨砺后,更是如同一柄柄反复锻打、淬火的利刃,锋芒内敛,却透着斩断一切的锐气。
但“扰棋”之后,棋局非但没有明朗,反而陷入了更深的迷雾。“影瞳”与“深沼之主”的关系,腐沼城那场目的不明的大型祭祀,高空监视者突然加强的关注,以及地下那令人不安的规则扰动……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彼此纠缠,又似乎指向某个共同的、更加危险的深渊。
被动等待,无异于坐以待毙。赵大深知,在这样多方势力环伺、危机随时可能从任何方向爆发的局面下,仅仅防御和提升自身是不够的。必须获得更多情报,必须更主动地介入,甚至……必须冒险去触碰那些危险的“节点”,才能找到破局的可能。
“戊辰。”赵大转过身,声音在寂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正在一堆闪烁的数据符文前埋头计算的戊辰闻声抬头,眼镜后的双眼布满血丝,却依旧明亮如初:“大人?”
“关于腐沼城那场祭祀,俘虏那边还有没有榨出更多细节?时间、地点、具体仪式内容、需要何种‘祭品’?尤其是,‘深沼之主’究竟是什么?与‘影瞳’、与地下的‘那个东西’,到底有无直接关联?”赵大问出了一连串问题。
戊辰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大人,剩下的那个俘虏,在交代出‘大型祭祀’和‘深沼之主’后,灵魂似乎触发了某种更深层的禁制,已经彻底疯癫,只会反复念叨一些毫无意义的、充满恐惧的呓语。我们尝试了各种温和的探魂手段,都无法再获取有效信息。不过,结合之前的信息和我们对腐沼城活动规律的长期监测,可以做出一些推断。”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腐沼城区域:“时间,根据腐沼城历年举行重要祭祀的规律,以及俘虏之前透露的‘筹备’状态,最有可能是在下一次‘血月夜’,也就是大约二十天之后。地点……极有可能是在腐沼城最核心的‘污秽祭坛’,那里是‘深沼之主’信仰的中心,也是腐沼城利用幽煞力量进行各种危险仪式的场所。”
“祭品方面,‘纯净血肉’和‘鲜活魂灵’是肯定的。但‘纯净’和‘鲜活’的标准是什么?我们抓到的俘虏层次不够,不清楚。不过,”戊辰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考虑到‘影瞳’可能的介入,以及那种与‘原初噩梦’近似的规则扰动,我怀疑,这场祭祀所需的‘祭品’,可能不仅仅是数量,更在于‘质量’——比如,具有强大生命能量、或者特殊血脉、或者高度凝聚的意志灵魂的存在。这或许也能解释,为什么‘影瞳’会指令‘疤狼’他们,不惜代价也要捕捉我们的精锐。”
赵大眼神一凝。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巡火城,尤其是他们这些经过“山河养魂阵”洗礼、血脉有所觉醒、意志更加坚韧的核心成员,很可能已经成为对方眼中“高质量”的祭品目标!
“至于‘深沼之主’……”戊辰的语气变得不确定起来,带着深深的困惑与忌惮,“从零碎的信息和能量痕迹分析,它似乎并非纯粹的‘幽煞’邪秽聚合体,也不同于我们已知的任何妖兽或精怪。它更像是……那片古老沼泽本身,在漫长岁月中,被‘幽煞’力量深度侵蚀、污染后,诞生的一种‘地域性扭曲意志’。它拥有一定的自主性和本能,能够影响沼泽环境,催生出各种变异生物,也能回应腐沼城人的某些祭祀,赐予他们粗浅操纵幽煞力量的能力。但它的位格……似乎并不算特别高,至少,远不及我们感应到的‘原初噩梦’那种令人绝望的层次。”
“那么,它为何会与‘原初噩梦’产生规则层面的近似扰动?”赵大追问。
“这正是最令人不安的地方。”戊辰深吸一口气,“有两种可能。其一,‘深沼之主’本身就是‘原初噩梦’在漫长岁月中,透过地脉缝隙和‘幽煞’污染,向外渗透、衍生出的一个‘子体’或‘触须’,是那恐怖存在无意识扩散的一部分。其二,‘深沼之主’是独立诞生的扭曲意志,但它存在的根基——那片被深度污染的沼泽地脉——恰好与‘原初噩梦’沉睡的区域,存在着某种深层次的、我们尚未理解的规则联系。无论哪种可能,都意味着,腐沼城和‘深沼之主’,已经成为了一个可能引动地下恐怖存在的、极其危险的‘不稳定阀门’!”
密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符阵核心低沉的嗡鸣和灯花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
“二十天……”赵大缓缓重复这个时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也足够敌人完成很多准备。”
他走回桌案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混沌色的眼眸深处,暗金光泽流转不息,仿佛在推演着无数种可能。固本、砺刃需要时间,不能一蹴而就。坐视腐沼城完成那场可能引发未知后果的祭祀,风险太大。而直接强攻腐沼城?以巡火城目前的实力,在不明对方底牌、且可能面临“影瞳”干预、甚至刺激地下存在的情况下,无异于自杀。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更深入、更主动、也更危险的“扰棋”,或者说……“破局”。
“我们需要知道更多。”赵大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向戊辰和刚刚被紧急召来的秦破虏,“关于祭祀的具体细节,关于‘深沼之主’的真实状态,关于‘影瞳’在其中的角色,关于腐沼城内部的准确情况……我们需要眼睛,需要耳朵,需要有人,能真正渗入那片毒泽,靠近那座污秽之城。”
秦破虏独眼一亮,随即又微微眯起:“大人是想……派精锐小队,潜入腐沼城?”
“不是普通的潜入。”赵大声音低沉,“是伪装、渗透、潜伏、侦查,必要时……破坏。人数不能多,必须是最精锐、最机敏、最坚韧,且最好对幽煞环境有一定适应或抗性的人。他们要能像影子一样融入腐沼城那混乱污浊的环境,要能接近甚至混入他们的中下层,获取我们需要的情报,如果可能……在关键时刻,干扰甚至破坏那场祭祀。”
秦破虏脸上露出兴奋与凝重交织的神色。这种任务,极其危险,九死一生,但却是打破目前僵局、争取主动权的关键一步。他脑中迅速闪过几个面孔,都是黑风谷战斗中表现突出、心思活络、且对新装备和战术适应极快的家伙。
戊辰则更多考虑技术层面:“伪装方面,我们可以利用缴获的腐沼城装备进行改造,模仿他们的气息和装束。抗性方面,经过‘山河养魂阵’洗礼和‘净光石涂层’防护,对普通幽煞侵蚀的抵抗力应该足够。但腐沼城内部肯定有识别同伙的暗号或方式,这个需要从俘虏身上想办法,或者……冒险抓‘舌头’。通讯和撤退是大问题,深入敌境,距离遥远,环境复杂,‘薪火之网’的链接会变得极其微弱不稳定,一旦暴露,几乎无法得到及时支援。”
“所以,人选必须万里挑一,不仅要有勇,更要有谋,要有极强的应变能力和独立生存能力。”赵大看向秦破虏,“秦将军,你心中可有人选?需要多少时间准备?”
秦破虏挺直脊背,独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芒:“给末将三天时间!从黑风谷回来的那批人里,有几个苗子非常不错。另外,戊辰这边提供的伪装装备和抗性测试也需要时间。三天后,末将可以组建一支不超过十人的渗透小队,由末将亲自带队!”
“你不能去。”赵大摇头,语气不容置疑,“你是巡火城的支柱,是军队的主心骨。这种深入虎穴的任务,需要你坐镇全局,统筹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故。挑选一个最合适的队长,一个你绝对信任、且有能力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的人。”
秦破虏张了张嘴,想争辩,但看到赵大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重重点头:“是!末将明白!”他脑中迅速评估着几个备选者,最终,一个沉默寡言、却总能在绝境中找到生路的老兵身影浮现出来——“石皮”,那个曾带领小队在白石峪发现界碑、在黑风谷担任诱饵也出色完成任务的汉子。
戊辰也立刻行动起来:“伪装装备和抗性强化药剂我来负责!通讯……或许可以尝试制作一种超小型的、加密的、依靠预先设定地脉节点进行单次性脉冲传讯的‘信石’,但只能传递极其简短的信息,且使用次数有限。另外,我会准备一些‘陷阱符文’和‘干扰粉尘’,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制造混乱,帮助撤退。”
接下来的三天,巡火城如同上紧了发条的精密机械,在表面的平静下,进行着高速而隐蔽的运转。
秦破虏秘密召集了包括“石皮”在内的九名精挑细选的战士。他们年龄各异,有历经百战的老兵油子,也有天赋异禀、成长迅速的年轻人,但共同点是都经历过“山河养魂阵”的洗礼,意志如钢,身手不凡,且各有绝活——有的擅长伪装潜伏,有的精通毒泽生存,有的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还有的擅长制造和拆除各种机关陷阱。
在一处绝对保密的地下训练场,秦破虏对他们进行了最后的、也是最为残酷的针对性训练。训练内容完全模拟腐沼城可能的环境:污浊恶臭的空气、含有微弱腐蚀性的泥水、能见度极低的毒瘴、神出鬼没的沼泽变异生物攻击……他们学习使用改造后的腐沼城武器(去除了最核心的激发部件,以免暴露),练习腐沼城人那种略显扭曲诡异的步态和手势暗语(部分从俘虏处榨出,部分靠观察和推测),甚至被要求在一定时间内,强制记忆大量关于腐沼城内部架构、重要人物特征、势力分布的残缺情报。
戊辰的实验室里,灯光彻夜不熄。他和助手们赶制出了九套近乎完美的“腐沼猎手”伪装行头,从带着磨损和污渍的鳞甲皮衣,到散发着淡淡腥臭味的绑腿和靴子,甚至包括一些带有个人特色的、用兽牙或变异植物种子串成的饰物。每一套都经过反复的能量气息模拟和微调,务必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同时,九支特制的“抗蚀药剂”也被配制出来,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对幽煞腐蚀能量的抗性,但副作用是会导致体温升高、心跳加速,不能长时间使用。那鸽卵大小的“地脉信石”,更是戊辰的心血之作,每一颗都经过精心校准,能与巡火城地下预设的接收阵产生一次强效共鸣,传递不超过三个预设代码的简短信息。
赵大在这三天里,也亲自接见了以“石皮”为首的渗透小队。他没有说太多激励的话,只是将九枚刚刚完成最后加持的“养魂牌”亲手交给他们。这些养魂牌被赵大注入了比常规版本更多的一丝源初之光,那暗金光泽在牌面流转,带着温润却坚韧的守护之意。
“此去凶险,九死一生。”赵大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却同样坚毅的脸庞,“你们是巡火城的眼睛,是刺入黑暗的探针。情报重于一切,但你们的命,同样重要。若事不可为,以保全自身、传递信息为优先。这养魂牌,或许能在关键时刻,为你们守住灵台一点清明。”
“石皮”接过养魂牌,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那奇异的暖意和仿佛与脚下大地隐隐相连的踏实感。他抬起眼,这个平日里沉默如石的男人,眼中此刻却燃烧着冷静的火焰:“大人放心,将军放心。我们……晓得轻重。”
第三日深夜,月黑风高。巡火城最隐蔽的北侧出水口,厚重的铁栅被无声地移开一道缝隙。九道如同融入夜色、散发着与腐沼城猎手几乎别无二致气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滑出,没入城外无尽的黑暗与呼啸的北风之中。他们身上,除了伪装的装备、武器、少量干粮和药剂,就只有那枚温热的养魂牌,以及一枚冰冷沉重的“地脉信石”。
秦破虏站在城墙阴影里,独眼死死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拳头捏得嘎吱作响,仿佛要将自己的担忧与期盼一同捏碎。赵大则站在更高的了望处,混沌色的眼眸望向北方那片被沉沉雾霭笼罩的大地,掌心的源初之光微微跃动,似乎在感应着那九点微弱的、属于巡火城血脉的“火种”,正毅然决然地投向那片未知而危险的黑暗。
渗透小队出发后,巡火城内的气氛并未松弛,反而更加紧绷。一种无声的等待与期盼,弥漫在知晓内情的高层之间。赵大除了处理日常事务,更多时间沉浸在静室中,一方面通过“薪火之网”核心,极其微弱地感应着那九枚特殊养魂牌的方位与状态(距离太远,感应极其模糊断续),另一方面,则继续深挖自身力量,尤其是尝试理解源初之光中那丝“定义”之力与“山河鼎”碎片、与脚下大地祖根之间更深层次的联系。他隐隐感觉,这种联系,或许是对抗“原初噩梦”那种规则层面侵蚀的关键。
戊辰则带领团队,二十四小时轮班,紧盯着所有监测阵列。尤其是对腐沼城方向的地脉能量波动、规则扰动,以及对高空“冷眸”轨迹的监控,几乎到了锱铢必较的地步。他要确保,一旦渗透小队传回信息,或者腐沼城出现任何异动,巡火城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时间一天天过去。渗透小队如同石沉大海,再无任何音讯传回。那九枚养魂牌的感应,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距离的拉远,变得越来越飘渺,时断时续,仿佛风中残烛。焦虑如同蔓生的藤草,悄无声息地缠绕上知情者的心头。
直到第七天深夜。
一直守在“星枢”遗迹深层监测阵眼前的戊辰,突然浑身一震,猛地扑到闪烁着复杂符文的水晶屏前,声音因激动而变形:“动了!地脉信石的接收阵有反应!脉冲编码……是‘石皮’出发前约定的‘安全潜入,初步立足’代码!他们成功了!至少成功进入了腐沼城外围区域!”
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在巡火城高层激起涟漪。赵大和秦破虏第一时间赶到。
“能定位大致方位吗?”秦破虏急问。
“很模糊……脉冲是从腐沼城东南方向,大约三十里外的一处已知小型地脉节点传来的。他们可能在那里建立了临时隐蔽点,或者只是路过时紧急发送。”戊辰快速分析着数据,“信号强度很弱,穿越长距离和复杂能量环境后衰减严重,但编码清晰,说明发送时他们状态应该还算稳定。”
赵大心中稍定,但眉头并未舒展。成功潜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侦查、潜伏、获取关键情报,才是真正的考验,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之上。
又过了难熬的三天。这一次,没有地脉信石的脉冲,但戊辰的监测阵列,却捕捉到了从腐沼城核心区域传来的、一次不同寻常的能量聚集波动。波动特征混杂,既有腐沼城惯用的幽煞能量,又有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粘稠”的、仿佛沼泽淤泥般令人不适的意志波纹,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极其隐晦、但戊辰绝不会认错的、属于高空“冷眸”进行深度扫描时特有的高频信息涟漪!
“他们在集结力量!能量波动指向污秽祭坛方向!‘影瞳’也在关注!”戊辰的声音带着颤音,“祭祀的准备工作,恐怕进入最后阶段了!”
赵大和秦破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就在这天傍晚,巡火城外围巡逻队,在距离城墙不到五里的一处废弃矿坑边缘,发现了一个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处于严重昏迷状态的人影。当士卒们小心地将此人抬回,洗净其脸上的污垢和伪装油彩后,秦破虏的独眼瞬间瞪大——
是渗透小队的一名成员,代号“泥鳅”,一个以灵活和隐匿着称的年轻战士!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受了如此重的伤?
“泥鳅”被紧急送入医馆,由最好的医者救治。他身上有多处利器伤痕和腐蚀伤,最严重的是左肩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灰黑色,显然是腐沼城那种腐蚀武器所致。但他能凭借重伤之躯,穿越上百里的危险地带回到巡火城附近,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经过紧急救治和赵大以源初之光辅助驱除残留的侵蚀能量,“泥鳅”在昏迷一天一夜后,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起初涣散而充满恐惧,但在看到秦破虏和赵大熟悉的面孔,尤其是感受到怀中那枚养魂牌传来的暖意后,才渐渐聚焦,涌出巨大的悲恸与急切。
“……队长……石皮……他们……” “泥鳅”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泪水混着血污从眼角滑落,“……祭祀……提前了……‘深沼之主’……不是……不是那么简单……它……它在‘呼吸’……和地下的……东西……共鸣……”
断断续续、夹杂着剧烈咳嗽和痛苦喘息的话语,如同破碎的镜片,勉强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景:
渗透小队成功混入了腐沼城外围的一个小型猎手营地,凭借出色的伪装和“泥鳅”等人事先学会的暗语切口,暂时站稳了脚跟。他们小心翼翼地收集情报,发现祭祀的筹备比预想的更加疯狂,腐沼城高层似乎得到了“影瞳”的某种“许诺”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