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第194章 碎玉藏龙契，残魂叩心关

暗金色的碎片静静躺在秦破虏粗糙的掌心，温润的触感下，是如同山岳般沉凝的厚重。月光流泻其上，那繁复古老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漾开一圈圈肉眼难辨的、与月华隐隐共鸣的柔和光晕。这光晕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抚平躁动，安定神魂。

堡垒中心，临时搭建的医护棚内，赵大依旧昏迷不醒。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唯有胸口处那一点被精纯月华重点笼罩的银辉，如同寒夜中最后的星火，顽强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戊辰守在一旁，眉头紧锁，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缠绕在赵大体表，监控着他那如同破碎琉璃般脆弱的本源，不敢有丝毫松懈。

秦破虏大步走入，带起的风让棚内摇曳的月光灯盏一阵晃动。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块暗金色碎片轻轻放在了赵大枕边。

奇迹般的变化发生了。

那碎片一靠近赵大，其表面流淌的柔和光晕仿佛受到了吸引，如同溪流汇入江河，自然而然地与笼罩着赵大的精纯月华交融在一起。原本平稳流淌的月华，在融入这碎片的光晕后，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韧性”与“厚重”，不再仅仅是温柔的滋养，更带上了一种稳固根基、弥合裂痕的奇异效力。

赵大胸口那点微弱的银辉，在这股融合力量的滋养下，猛地跳动了一下，光芒似乎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那般随时可能熄灭的飘摇！

“这……！”戊辰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将军，这碎片……它能增幅明月之力的疗愈效果！不，不只是增幅，是……是调和！它让明月之力变得更加适合滋养赵大人受损的本源！”

秦破虏独眼之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死死盯着那碎片，又看向赵大脸上似乎舒展了一丝的痛苦神情，拳头骤然握紧！赌对了！这碎片，果然蕴含着沟通与调和的奥秘！

“能复刻吗？或者，找到更多？”秦破虏声音低沉，压抑着激动。

戊辰立刻拿起碎片，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仔细感知其内部结构，半晌，他颓然摇头：“不行，将军。这碎片的内部结构……浑然天成，仿佛天地生成，其纹路蕴含着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道’与‘理’，绝非人力可以仿制。想要更多，恐怕……只能再去古龙活动区域寻找。”

再去那片危险区域？秦破虏独眼微眯，看向西北方向。古龙虽然沉寂，但谁也不知道它何时会再次暴走，更何况，那里依旧残留着浓郁的“归墟”气息和龙息肆虐后的混乱能量场，危机四伏。

“我去。”

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愕然转头，只见病榻上的赵大，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睛！他那银白色的眼眸依旧黯淡，却重新燃起了意志的火花。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戊辰急忙按住。

“赵大！你不要命了！你的本源……”戊辰急道。

“正因……本源受损，我才更要去。”赵大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的目光落在枕边那块暗金色碎片上，银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共鸣，“我感觉得到……它……在呼唤我。或者说，是它背后代表的……那位古老存在残存的意志，在呼唤能与明月共鸣的……魂。”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块碎片。一瞬间，他身体微震，银白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破碎的画面飞速闪过——崩塌的山岳、悲鸣的大地、挣扎的龙影、还有那无孔不入、如同跗骨之蛆的黑暗侵蚀……

“它很痛苦……非常痛苦……”赵大闭上眼，声音带着一丝感同身受的嘶哑，“‘归墟’的锁链，不仅锁住了它的身躯，更在污染它的意志核心。这碎片，是它本体被侵蚀、崩落的一部分，但也蕴含着它最本源、未曾被污染的大地龙气……它需要明月之力，需要秩序的火焰，帮它……灼烧掉那些枷锁……”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赵大粗重的喘息声。所有人都被这信息震撼了。古龙并非单纯的敌人或不可控的力量，它同样是被“归墟”残害的受害者，它在自救，也在向他们……求助？

秦破虏沉默良久，独眼之中光芒剧烈闪烁，权衡着巨大的风险与那诱人却渺茫的希望。最终，他猛地一咬牙，脸上横肉虬结：“妈的！富贵险中求！老子陪你走这一遭！”

“将军不可！”戊辰和周围几名将领急忙劝阻，“堡垒需要您坐镇！况且您的伤势……”

“坐镇个屁！”秦破虏低吼道，“老子这条命是陛下和兄弟们捡回来的！现在赵大醒了，指明了路，老子缩在后面当乌龟？不如当初就死在矿坑底下！堡垒由戊辰暂代指挥，依托月光壁垒，守不住就他妈给老子往死了守！等老子回来！”

他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改。目光扫过赵大：“你能行？”

赵大深吸一口气，强行调动体内那微薄却坚韧的银辉，挣扎着坐起，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然锐利：“能。”

没有多余的废话，简单的准备后，一支精悍的小队迅速集结。除了秦破虏和状态不佳的赵大，只带了五名最精锐、对月光引导最为娴熟的老卒。他们轻装简从，只带了必要的武器和由戊辰紧急制作的、能微弱放大月光感应的简易罗盘。

临行前，秦破虏将那块暗金色碎片郑重交给赵大：“拿着，它既然认你，或许关键时刻能保命。”

赵大接过碎片，紧紧攥在掌心，那温润厚重的触感仿佛给了他一丝力量。他抬头望向西北，银白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那片沉寂的、如同洪荒巨兽匍匐的阴影。

“走吧，去……叩响龙之门。”

小队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出月光壁垒，融入外部那片被死亡与混乱笼罩的广袤废墟。一离开壁垒的庇护，那股无处不在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硫磺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归墟”的冰冷死寂。脚下的土地不再是松软的焦土，而是布满了龙息冲击后形成的琉璃状硬壳，行走其上，发出清脆又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赵大走在队伍中央，掌心紧握着那块碎片。碎片散发出微弱的、与明月共鸣的光晕，如同一个无形的护罩，勉强驱散着周遭令人不适的混乱气息，同时也像一枚指南针，隐隐指引着方向——并非直指古龙那庞大的躯体，而是指向它周围某些能量流动异常、似乎与碎片同源的地点。

秦破虏手持战刀，独眼如同最警惕的猎豹，扫视着四周。他能感觉到，暗处似乎有无数冰冷的目光在窥视，那是被古龙气息和之前大战吸引、或是被“归墟”控制的低阶魔物，它们畏惧古龙的余威，不敢靠近，却如同鬣狗般徘徊不去，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三点方向，岩石后，三只！”一名负责侧翼警戒的老卒低声道，手中凝聚的月光已然化作短矛形态。

秦破虏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冷哼一声。那名老卒手中月光短矛瞬间激射而出，精准地没入那块巨大的、布满孔洞的琉璃岩后方，伴随着几声短促凄厉的嘶鸣，三团扭曲的、如同阴影凝聚而成的魔物便化作黑烟消散。

“加快速度！”秦破虏低喝。他们不能恋战，必须尽快找到目标，然后撤离。

在碎片指引下，他们绕过古龙那如同山脉般横亘的躯体，来到其侧后方一处相对低洼的区域。这里似乎曾是古龙挣扎时，身躯碾压形成的一道深谷。谷内弥漫着浓郁的暗赭色雾气，那是高度凝聚的、混杂着古龙痛苦意志与“归墟”残留的污秽气息，视线严重受阻，连月光似乎都被这雾气吞噬、扭曲。

“碎片感应变强了！就在下面！”赵大指着雾气弥漫的谷底，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不止一块同源碎片在发出微弱的呼唤。

但下谷之路，危机四伏。雾气不仅遮挡视线，更能侵蚀心神。一名老卒不小心吸入一口，眼神瞬间变得混乱，竟举起兵刃就要砍向同伴，幸好被身旁人及时打晕。

“闭住呼吸！用月光护住周身！”秦破虏下令，同时战刀挥出，凌厉的刀风短暂劈开前方的雾气。

小队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承受着精神与**的双重压力。赵大紧握碎片，银辉与碎片光晕交融，勉强在周身撑开一小片相对清澈的区域，但他本已受损的灵魂，在这充满负面意志的雾气中，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剧痛阵阵袭来，让他额头冷汗涔涔，脚步虚浮。

终于，在谷底一处被龙血（暗赭色的、散发着强大能量的液体）浸透的洼地中，他们看到了目标——三块大小不一的暗金色碎片，半埋在晶化的土壤中，散发着比赵大手中那块更加明亮、更加纯净的光晕！

然而，守护在碎片旁边的，是一头体型庞大、外形如同巨型蜥蜴、周身覆盖着暗沉骨甲、眼窝中燃烧着幽绿魂火的魔物！它显然是被这些蕴含精纯龙气的碎片吸引而来，盘踞在此，将其视为了自己的禁脔！

这魔物散发出的气息，远超之前遇到的杂兵，已然达到了令秦破虏都感到棘手的程度！

“准备战斗！”秦破虏低吼，战刀横于胸前，独眼之中凶光毕露，“赵大，找机会收取碎片！其他人，随我拦住这畜生！”

没有犹豫，五名老卒瞬间散开，月光在他们手中凝聚成盾、成矛、成锁链，结成一个小型战阵，悍然冲向那头骨甲魔物！秦破虏则如同出闸猛虎，战刀带着撕裂一切的杀气，直劈魔物头颅！

大战，在这狭小的谷底瞬间爆发！月光与幽绿魂火疯狂碰撞，刀锋与骨甲激烈交鸣，怒吼与魔物的嘶嚎交织在一起！

赵大强忍着灵魂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目光死死锁定那三块碎片。他知道，必须尽快得手！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有银辉，连同掌心中那块碎片的共鸣之力，全部激发！他不再试图防御，而是化作一道微弱的银线，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冲向碎片所在！

那骨甲魔物察觉到赵大的意图，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甩开秦破虏的纠缠，一只覆盖着骨刺的巨爪带着恶风，狠狠拍向赵大！

“休想！”秦破虏目眦欲裂，竟不闪不避，合身撞向魔物的侧面，战刀狠狠劈在其关节处！骨屑纷飞，魔物身形一滞，巨爪拍偏，擦着赵大的后背掠过，带起的劲风将他掀飞出去！

“噗！”赵大喷出一口银色的光点，重重摔在碎片旁边，但他顾不上伤势，双手猛地按在那三块碎片之上！

“共鸣！引月！”

他嘶声呐喊，将最后的意志与祈求，通过掌心的碎片，传递出去！

空中，那轮纯白明月仿佛再次听到了子民最危急的呼唤，一道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炽亮的月光，如同跨越空间般，骤然穿透了谷底浓郁的暗赭雾气，精准地笼罩住赵大和那三块碎片！

“嗡——！”

四块碎片在月光下同时发出清越的震鸣，暗金色的光华大盛，彼此之间产生强烈的吸引力，竟自动飞起，环绕着赵大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微小的、却稳固无比的阵法！一股远比之前精纯、厚重、平和的龙气混合着明月之力，反哺般涌入赵大近乎干涸的体内！

那骨甲魔物被这突如其来的精纯力量震慑，发出一声畏惧的嘶鸣，竟然后退了几步。

秦破虏抓住机会，战刀如狂风暴雨般倾泻在魔物身上，将其逼退。

“到手了！撤！”秦破虏一把拉起气息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然亮了许多的赵大，毫不恋战，小队如同潮水般向着谷外退去。

身后，是魔物不甘的咆哮，以及谷底那依旧浓郁、却仿佛因碎片离去而少了些许核心的暗赭雾气。

这一次，他们赌赢了。不仅带回了希望的火种，更印证了那条通往未知可能的、危险而诱人的道路。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沉寂的古龙躯体深处，一双熔岩般的巨瞳，在无尽的痛苦与混乱中，极其微弱地……眨动了一下。仿佛沉眠的巨人，被指尖那细微的触碰，惊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