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第193章 残垣烙新痕，龙影映孤城

纯白的月光如同无声的潮汐，温柔地漫过壁垒上新增的裂痕，漫过士卒们疲惫却依旧挺直的脊梁，也漫过西北方向那片重归死寂、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威压的广袤区域。古龙沉寂下去，仿佛那惊天动地的一击耗尽了它积攒万古的气力，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晶化大地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混合着硫磺、焦土与一丝古老苍凉的气息，证明着方才那并非幻梦。

奉天殿裂隙也暂时收敛了爪牙，其内的黑暗不再狂躁涌动，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沉寂，仿佛一头受伤的凶兽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积蓄着下一次更为猛烈的反扑。

月光堡垒，便在这两大恐怖存在的短暂静默夹缝中，获得了喘息之机。但这喘息，并非安逸的休憩，而是带着血腥味的、高度紧张的临战状态。

秦破虏如同一尊不知疲倦的铁像，矗立在壁垒最高处，独眼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西北方古龙蛰伏的“山丘”与远方那道扭曲的裂隙。他的脸颊上新添了一道被能量风暴刮出的血痕，皮肉翻卷，他却浑不在意，任由暗红色的血珠缓缓凝结。

“戊辰，那大家伙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因长时间嘶吼而愈发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戊辰盘坐在他身后不远处，脸色苍白，额角不断有汗珠渗出，显然持续监控古龙与地脉的状态对他精神负担极大。“回将军，古龙的生命波动极其微弱，几乎与周围山脉融为一体……但它体表那些被侵蚀的纹路，能量反应依旧活跃，像是在……缓慢修复，或者说，‘归墟’的力量正在试图重新巩固控制。奉天殿裂隙暂时没有异动，但其内部能量层级……在缓慢攀升。”

坏消息。秦破虏心下微沉。古龙的状态不稳定，意味着它随时可能再次暴走，或者彻底被“归墟”掌控，成为更可怕的敌人。而裂隙的蓄力，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赵大呢？”他又问，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紧绷。

“赵大人还在昏迷，但明月之光持续滋养，灵魂本源稳住了，只是恢复极其缓慢……”戊辰的声音带着庆幸，也带着忧虑。

秦破虏沉默地点了点头，独眼重新投向远方。他知道，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那头状态不明的古龙身上，更不能指望“归墟”会一直安静下去。堡垒自身的实力，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他转身，大步走下壁垒。校场之上，训练并未因方才的惊天变故而停止，反而更加如火如荼。只是，训练的科目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单纯地引导月光凝聚光刃或附着兵刃，而是变成了更加复杂、也更加贴近实战的小队配合与壁垒防御演练。

只见一队士卒以十人为一组，彼此气息相连，共同引导月光，在他们前方凝聚成一面巨大的、不断流转着符文的银色光盾。另一队则模拟“归墟”触手的攻击，用凝聚的黑暗能量（由之前捕获的微弱残留气息模拟）不断冲击光盾。光盾在冲击下剧烈闪烁，负责维持的士卒们脸色涨红，青筋暴起，却死死支撑，不断调整着能量输出，修复着光盾上出现的裂纹。

“稳住！心神合一！想着你们身后是什么！是还没醒的赵大人！是陛下看着咱们的明月！是刻着先王血字的石碑！”一名疤脸老卒充当着临时教官，吼声如雷，他本人亦是其中一面光盾的核心维持者，嘴角因过度消耗而溢出血丝，眼神却凶悍如狼。

另一边，一些对月光感应尤为敏锐的士卒，则在戊辰麾下几名精通“星络”者的指导下，尝试着将自身微弱的银辉与脚下的月光壁垒更深层次地连接。他们如同一个个微小的节点，坐落在壁垒的关键位置，闭目凝神，引导着壁垒本身流淌的纯白能量，使其运转更加流畅，修复速度更快，甚至尝试着在局部构筑小型的能量漩涡，以增强对特定方向冲击的防御能力。

整个堡垒，就像是一头伤痕累累却意志不屈的巨兽，在月光下拼命舔舐伤口，磨砺爪牙，每一个角落都在为了生存而疯狂运转。修补工事的叮当声，训练时的怒吼声，伤员压抑的呻吟声，以及那无处不在的、月光能量流动的细微嗡鸣，交织成一曲悲壮而坚韧的战地交响。

秦破虏沉默地穿行其间，他的到来没有引起骚动，士卒们只是用更加用力挥动的镐钎、更加凝聚的月光、更加坚定的眼神向他无声地宣誓。他走到那面被挖掘出来、如今被小心安置在堡垒中心、沐浴在最浓郁月华下的《血罪录》石碑前。

暗红色的字迹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深沉，那跨越数百年的悲怆与警示，仿佛与眼下这绝境遥相呼应。他伸出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冰冷的碑面，感受着那其中蕴含的不屈意志。

“王爷，您看着吧。”他低声自语，如同与一位沉默的先辈对话，“咱们这群不肖子孙，还没死绝。这口气，断不了。”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在壁垒外围警戒的哨兵气喘吁吁地狂奔而来。

“将军！我们在西北方向，古龙之前龙息轰击区域的边缘……发现了这个！”

哨兵手中捧着一块东西。那并非晶化的岩石，也不是扭曲的金属，而是一块约莫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碎片。碎片通体呈暗金色，质地非金非玉，触手温润，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其表面刻着极其古老、繁复的纹路，那些纹路与古龙体表的某些纹路隐隐相似，却更加精致，更加……完整，并且，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却纯正平和的……大地气息。

更令人惊异的是，这块碎片在月光照耀下，竟自行散发着极其淡薄的、与明月之力隐隐共鸣的柔和光晕。

“这是……”秦破虏独眼一凝，接过碎片。入手瞬间，他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厚重与苍凉感顺着掌心传来，仿佛托着的不是一块碎片，而是一小片浓缩的山川大地。

戊辰也立刻凑了过来，精神力仔细扫过碎片，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将军！这……这碎片蕴含的能量属性，与古龙同源，但更加纯粹！而且，它似乎……能与明月之力产生某种奇特的调和效果！它内部的结构……我从未见过，稳定得不可思议！”

能调和古龙之力与明月之力？

秦破虏心脏猛地一跳。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可能是一座桥梁！一座沟通那喜怒无常、状态不稳的古龙，与他们这些“明月眷顾者”之间的桥梁！

“在哪里发现的？只有这一块吗？”他急声问道。

“就在龙息轰出的巨坑边缘，像是从古龙身上……震落下来的。目前只发现这一块。”哨兵回答道。

从古龙身上震落的……本体碎片？秦破虏握紧了这块温润的暗金色碎片，独眼之中光芒闪烁。是巧合，还是……那古龙有意为之？它在那短暂的清明瞬间，是否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立刻下令：“加派斥候，仔细搜索古龙活动区域周边！重点是寻找类似的碎片，或者任何异常的能量反应！注意安全，不得靠近古龙本体！”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片，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滋生。如果……如果能找到更多这种碎片，如果能研究出它调和力量的奥秘，是否就能……更有效地帮助古龙对抗侵蚀？甚至，与之建立更稳定的联系？

这无疑是一次赌博。赌那古龙残存的意志，赌这碎片背后隐藏的机遇。

但在这绝境之中，任何一丝可能打破僵局的机会，都值得用命去拼！

他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收起，抬头望向西北方那巨大的阴影，独眼之中，重新燃起如同发现新猎物般的锐利光芒。

“大家伙，不管你听不听得见……”他低声喃喃，“这条路，老子走定了！”

月光依旧，龙影匍匐。在这短暂的平静之下，新的希望与更大的风险，同时在这片残垣断壁间，悄然萌发。堡垒的灯火与空中明月交相辉映，照亮着这群不肯屈服的灵魂，在这黑暗绝境中，刻下属于他们的、新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