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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西暖阁，气氛凝重得像是一口即将炸裂的高压锅。
巨大的沙盘占据了半个房间，这是格物院按照一比五万的比例，耗时三个月堆砌出来的辽东全境图。
山川河流、城池堡寨，甚至连主要的林地都用染色的木屑标示得清清楚楚。
朱由校坐在上首，手里捏着一把瓜子，却忘了磕。
因为朱至澍手里的指挥棒，正指着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窒息的位置。
“旅顺。”
孙承宗的花白眉毛猛地跳了一下，他盯着那个伸入渤海、如同一把匕首般插入辽东腹地的半岛尖端，沉声道：
“殿下，旅顺孤悬海外，陆路已被建奴切断。若要在此驻军，粮草补给全靠海运，一旦风浪受阻，这一万两千精锐，恐成瓮中之鳖。”
“孙阁老，瓮中之鳖这个词，用反了。”
朱至澍随手将指挥棒扔在沙盘边缘，发出一声脆响。
他解开领口的扣子，露出一丝不羁的笑意。
“不是我们被困在旅顺，而是我们把刀架在了建奴的脖子上。”
他走到沙盘的另一侧，那是广袤的海洋。
“天津卫的水师已经换装完毕。虽然还没造出那种冒黑烟的铁甲舰，但把红衣大炮搬上福船，在这个时代已经够用了。从登州、天津卫出发，顺风顺水，一日夜便可抵达旅顺。”
朱至澍的手指在海面上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重重地点在旅顺口。
“第一师在旅顺登陆，依托水泥棱堡建立桥头堡。然后……”
他的手指开始向北移动，越过金州，越过复州，像是一条贪婪的毒蛇，蜿蜒向上。
“我们不打沈阳。”
这句话一出，满屋皆惊。
连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定国都忍不住抬起头，眼神中满是疑惑。
不打沈阳？那怎么收复辽东？
“沈阳是个烂泥潭，皇太极巴不得我们在那坚城之下耗尽国力。”朱至澍冷笑一声，指挥棒猛地一挥，越过沈阳，越过抚顺，直接插进了一片崇山峻岭之中。
“我们要去这儿。”
指挥棒的尖端，死死地钉在了一个名字上——赫图阿拉。
后金的老巢。爱新觉罗家的祖坟所在地。
“嘶——”
暖阁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殿下，这是……这是要绝户啊！”英国公张维贤感觉自己的牙花子都在疼。
这招太阴损了，也太疯狂了。绕过重兵把守的前线，直接去掏人家老窝？
“这叫特种作战，也叫斩首行动。”
朱至澍淡淡道，“皇太极把所有的精锐都调到了沈阳前线，准备跟我们死磕。那好，我们就让他磕。贺世贤在沈阳正面牵制，修碉堡，推战线，哪怕每天只前进一寸，也要吸住他们的主力。”
“而第一师，就是那把剔骨尖刀。”
朱至澍眼神冰冷，语气中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血腥气。
“从旅顺北上，沿途不攻城，不略地。只做三件事：烧杀、抢掠、破坏。”
“见人就杀，见粮就烧，见井就填。”
“我要让这片土地，在未来十年内，长不出一粒庄稼，养不活一只牛羊。”
“我要让皇太极在前线打仗的时候，回头一看，老家没了，祖坟被刨了，老婆孩子被抓去天津卫挖煤了。”
朱至澍转过身，看着面色苍白的众臣，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诸位，别忘了，咱们的辽东矿业公司，现在最缺的就是劳力。那是真金白银的利润。”
提到银子，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勋贵们，眼神瞬间变了。
仁义道德？那是什么东西？能分红吗？
“殿下英明！”成国公朱纯臣第一个跳出来，满脸红光，“建奴残暴，屠我辽东百姓百万。如今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叫天道轮回！”
“对！天道轮回！”
“杀光这帮狗鞑子！”
看着群情激奋的朝堂大佬，孙承宗心中暗叹一声。
这位摄政王，不仅把工业带进了大明，更是把一种名为总体战的魔鬼，释放到了人间。
从此以后，战争不再是武将的荣耀，而是资本的盛宴。
“李定国！”朱至澍突然喝道。
“末将在！”李定国啪地立正，军靴撞击地板的声音清脆悦耳。
“这次行动，代号雷霆。”朱至澍从怀里掏出一枚虎符，扔给李定国，“你是前敌总指挥。记住孤的一句话。”
李定国双手接住虎符，眼神灼热如火：“请殿下示下！”
朱至澍走到他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轻声说道：
“只有死掉的建奴，才是好建奴。”
“把他们的脊梁骨，给我敲碎了带回来。”
……
沈阳以东，赫图阿拉。
这座后金的龙兴之地，此刻正笼罩在一片压抑的低气压中。
虽然已是四月，但山里的风依然带着刺骨的寒意。
皇太极坐在汗宫的大殿里，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马奶酒，却迟迟没有送进嘴里。
他的右眼皮，从早上开始就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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