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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妇人虽被怒火冲昏了头，却也晓得在村长家门口，不能真的撒泼打滚。
她们堵在院门口，抻着脖子朝里头喊。
嗓门一个比一个高，却没一个人敢真的抬脚跨进去。
“林眠眠，你出来一下，我们有话跟你说”。
“你凭啥选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
屋里的林眠眠，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眉头轻轻蹙起。
周福贵的脸色更是沉的能滴出水来。
张秀兰也有些着急，拽了拽林眠眠的衣袖。
“眠眠，要不你先躲躲，我去跟她们说几句”。
林眠眠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没事，不用”。
她说着，便起身朝外走。
周福贵和张秀兰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刚走出屋门，院门口的喊叫声就停了。
妇人们齐刷刷地看向林眠眠。
眼神里带着几分愤愤不平，刘大妮站在最前头。
林眠眠站在台阶上，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周福贵往前站了一步，黑着脸呵斥道。
“闹什么闹！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站好了，一个个说，闹啥呢”。
周福贵是一村之长，平日里积威甚重。
这一嗓子吼出来，原本吵吵嚷嚷的妇人，瞬间就安静了大半。
刘大妮不服气，往前挤了挤，指着站在一旁的马巧娘和王招娣，尖声道。
“这还不够明显吗，马巧娘是个闷葫芦，跟谁都不搭话，往后作坊里肯定要闹矛盾！”。
“王招娣才来村里几天，连腌菜的坛子认不全吧，凭啥能选上”
她这话一出，立刻有人跟着附和，在钱的跟前，也顾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了。
穿蓝布衫的婶子也连忙接话。
“就是，还有秀兰婶子，她是你媳妇，这名额明摆着就是内定的！”。
“我们这些在村里干了十几年活的，反倒比不上她们几个，这不是不公平是啥”。
赵桂花抱着怀里的娃，也跟着点头，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眠眠，不是婶子说你，你选李二嫂，我们都心服口服”。
“可马巧娘和王招娣，实在是说不过去啊，你要是重新选，我们肯定没话说”。
“对！重新选！”。
“要么就多添几个名额！我们这么多人，还能少了干活的？”。
妇人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林眠眠抬手压了压，待众人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
“婶子们，咱们一条条说清楚”。
“你们说马巧娘性子冷，怕闹矛盾，可我作坊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挣钱！”。
“马巧娘性子是冷了点，可她干活一把好手，一个人能顶两个壮劳力”。
“作坊要的是能干活的人，不是能说会道的人”。
众人被噎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林眠眠又转向穿蓝布衫的婶子，语气依旧平和。
“再说秀兰婶子，她是村长媳妇没错，可她的针线活，各种手艺，村里哪个不夸”。
“让她管着作坊里的杂事，我放心，是实打实的本事，就算是内定，也是我选的”。
“王招娣她年纪小，学东西快，这样的人，难道不该选？”。
林眠眠扫过眼前这群妇人，语气里添了几分硬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至于重新选人，没必要，这几个人，都是我亲自挑的，我个个都看上了，也信得过”。
这话一出，院门口瞬间静了静，被选中的人心里都特别的感动。
但是院子里又炸开了锅。
刘大妮指着林眠眠的鼻子尖声说道。
“你这话是啥意思，合着我们这些人，在你眼里就这么不中用？”。
“你既然要在村里开作坊，用的是村里的地，喝的是村里的水”。
“要么就把我们都招了，要么就干脆别找村里人！”。
“现在这样挑三拣四，凭啥她们能挣那三十文，我们就得眼睁睁看着？”。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溅了出来，身后的妇人们也跟着附和，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就是这个理！眠眠你不能这么偏心！”。
“多添几个名额能咋地，作坊里还能缺了我们干活的地方？”。
“你要是不多选几个，往后村里不管有啥活计，我们都不给你搭把手，看你这腌菜坊，能不能开得起来！”。
赵桂花怀里的娃被这阵仗吓的哭了起来。
她拍着娃的背，跟着添油加醋。
“眠眠，不是婶子逼你，实在是你这事办的不地道”。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往后谁还愿意跟你走动？”。
周福贵气得脸都紫了，上前一步就要呵斥，却被林眠眠伸手拦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群被利益冲昏头脑的妇人，心里虽有几分凉，却依旧镇定。
林眠眠忽然冷笑一声，她往前迈了一步。
“现在，觉得自己必须被选上，不然就绝不帮衬我林眠眠的，举手！”。
“我记一记，都是哪些乡里乡亲”。
这话一出，院门口短暂地静了一瞬。
刘大妮先是一愣，随即以为林眠眠是服软了，要重新统计人选。
她立刻高高举起手。
“我举！我刘大妮今天就把话撂在这”。
“你不选我，往后你家的活，我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动”。
她这一带头，那些被冲昏头脑的妇人也纷纷效仿。
穿蓝布衫的婶子犹豫了一下，也咬咬牙举起了手，嘴里还嘟囔着。
“我也举！凭啥她们能挣钱，我们就不行”。
赵桂花抱着哭闹的娃，腾出一只手举起来，脸上满是不甘。
“我也举，眠眠，你这事办得太不公了”。
一时间，院门口举起了十几只手。
妇人们脸上满是兴奋，以为林眠眠是妥协了。
争先恐后的报着自己的名字，生怕林眠眠漏了自己。
“我是西村的张婆子！”。
“还有我，我是李三媳妇！”。
“别忘了我，我是王大娘家的！”。
林眠眠一言不发，让周福贵给自己找一截炭笔。
又从周福贵手里接过那张写着招工名单的麻纸，翻到背面，笔一划地记录着名字。
她写得很慢，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