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天空总是带着一种拥挤的灰蓝色,密集的楼宇如同混凝土森林,挤压着每一寸空间。
车队穿过喧嚣的市井街道,最终停在一栋略显陈旧的老式唐楼前。
楼体外墙斑驳,晾衣杆从窗户伸出,挂着各式衣物,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
大梵推门下车,抬头望了望这栋不起眼的旧楼,目光最终落在顶楼的天台方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这里,与浩南曾经作为洪兴龙头时的风光无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但他知道,真正的强者,从不以外在论英雄。
他抬手,对身后准备跟随的叻旺、桑巴及一众精锐手下做了一个简洁有力的手势。
所有人立刻止步,如同接到指令的标枪般,无声地分散开来,迅速而专业地控制了楼宇周围的几个关键点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形成了一道无形的警戒网。
无需言语,Kings Group的纪律与效率展露无遗。
大梵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对身边的诺伊微微颔首:“我们上去。”
诺伊点头,神情沉稳地跟在父亲身后。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步入了昏暗而略显狭窄的楼道。
楼道里弥漫着老旧房屋特有的潮湿气味和各家各户饭菜的混合味道,楼梯的水泥边缘已被磨得光滑。
拾级而上,越往上走,越能隐约听到从顶楼天台传来的、富有节奏的击打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那声音沉闷而充满力量感,绝非普通人锻炼所能发出。
推开通往天台的生锈铁门,视野豁然开朗。
天台宽敞而简陋,水泥地面有些开裂,角落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建材。
然而,此刻这里却如同一个充满原始力量的道场。
炽烈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将地面晒得滚烫。
场地中央,一个男人正全神贯注地进行着训练。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涂抹了一层油脂。
那身躯每一寸肌理都充满了实战锤炼出的、流畅而极具爆发力的线条,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他的背上、臂膀上,纵横交错的旧伤疤和纹身交错如同勋章,无声诉说着过往的惨烈与不屈。
他练习的正是凶猛凌厉的老挝拳。
动作迅疾如电,肘击、膝撞、扫腿,衔接流畅无比,角度刁钻狠辣,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原始破坏力。
每一次出击都带起呼呼的风声,每一次踢打在空气中都发出沉闷的爆响。
他的眼神专注如鹰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周遭一切都不存在。
大梵和诺伊停在门口,没有立刻出声打扰。
大梵双臂环胸,静静地看着好友挥洒汗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最初是久别重逢的温和,随即渐渐被越来越浓的惊讶与赞赏所取代。
他是泰拳的顶级宗师,更是格斗领域的巨擘,眼光何其毒辣。
他一眼就能看出,陈浩南此刻所展现出的实力,与当年在老挝时,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
不仅仅是技术的纯熟,更是发力方式的改变、节奏的掌控、以及对身体极限的挖掘,都达到了一个全新的、令人惊叹的高度。
这种进步,绝非闭门造车所能达到,必然是在血与火、生与死的边缘经历了无数次的锤炼与领悟。
大梵的心中涌起一股为好友由衷感到的高兴和自豪。
他知道浩南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兄弟惨死、社团凋零、自我放逐……那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能从那样的深渊里爬出来,并将痛苦转化为力量,打磨出如此可怕的拳术,这份心志和毅力,让他这个老友都不得不心生敬佩。
他额心的那点朱砂记,在专注的凝视下,仿佛也微微发亮。
一旁的诺伊,更是看得心潮澎湃,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撼与敬佩。
他自幼接受父亲和佐维叔叔最严苛的训练,眼界极高,自认在同辈中已难逢敌手。
但此刻看到陈浩南的训练,他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历经生死淬炼出的实战拳法!
那每一击都带着明确的杀戮意图,没有任何花哨,只为最快、最有效地摧毁对手。
尤其是那融入老挝拳技法后变得更加诡异多变的角度和组合,让他大开眼界,同时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和一睹强者风采的兴奋。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紧绷,仿佛也在模拟着对方的动作。
就在这时,场中的陈浩南似乎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组组合技。
他猛地一个收势,全身肌肉贲张,汗珠随着动作飞洒开来,在阳光下划出晶亮的弧线。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拿起旁边栏杆上搭着的毛巾,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汗水。
几乎就在擦汗的瞬间,他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敏锐的战斗直觉让他脊背一僵,猛地转过头来!
那双刚刚还沉浸在训练杀意中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精准地锁定了天台入口处的两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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