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女王号巨大的身躯缓缓靠拢香港码头,汽笛长鸣,撕裂了清晨薄雾。
血色的狂欢与惊心动魄的搏杀,已被抛在身后汹涌的公海。
在韩宾的精心安排下,大梵和苏凝并未随喧嚣的人流下船,而是经由一条隐秘的通道,登上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悄然驶离港口。
车子穿过繁华的街市,最终驶入半山区一处僻静的花园洋房。
绿树掩映,鸟鸣清脆,空气里弥漫着雨后草木的清新气息,与邮轮上残留的血腥和狂热判若两个世界。
这里是韩宾名下的一处安全屋,环境清幽,安保严密,最适合养伤。
“大梵,苏小姐,这里很安全,你们安心住下。” 韩宾亲自引路,推开二楼一间宽敞主卧的门。
房间采光极好,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葱郁的山景,布置雅致舒适,床头柜上甚至提前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铜制香炉。
旁边放着几块上好的泰国圣木(Sandalwood),散发着淡淡的、安神的木质香气。
苏凝搀扶着大梵在柔软的大床上坐下,目光扫过房间,看到那熟悉的香炉和圣木,心中微暖。
她转向韩宾和一同前来的十三妹,真诚地道谢:“宾哥,十三妹姐,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多谢。”
韩宾摆摆手,笑容爽朗:“自己人,讲这些客气话做什么?大梵是我兄弟,他没事就好。”
他看了看大梵依旧苍白但精神尚可的脸色,又看看苏凝眼底未散的疲惫,由衷赞道:“倒是苏小姐,你的医术真是神乎其技!
大梵伤得那么重,这才几天,气色就好多了。我韩宾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没见过比你更厉害的医生!”
十三妹也点头附和,她虽话不多,但眼神里也带着真诚的钦佩:“是啊,阿凝,全靠你了。” 她自然地用了“阿凝”这个称呼,显得亲近。
苏凝微微一怔,随即莞尔,眼中漾开柔和的笑意:“十三妹姐叫我阿凝真好,这样很亲切。宾哥,您也叫我阿凝吧,‘苏小姐’听着太生分了。”
她声音清越,带着一种令人舒服的坦诚。
“哈哈,好!阿凝!” 韩宾从善如流,爽快改口,气氛顿时更加融洽,“那你们先休息,缺什么直接跟外面的人讲。我和十三妹过两天再来看大梵。”
送走韩宾和十三妹,房间内恢复了宁静。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药香、圣木的香气和窗外草木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
在苏凝的悉心照料和“九转护心丹”残余药力的持续滋养下,大梵的伤势恢复得比预想中更快。
眉骨缝合的伤口开始结痂收口,颜色由深红转为暗褐;肋下的青紫淤痕也明显淡去,呼吸间的闷痛感几乎消失。
他甚至可以下床在房间内缓慢走动,只是动作间仍带着重伤初愈的谨慎。
韩宾和十三妹果然如约而至,提着新鲜的水果和滋补品。
看到大梵精神矍铄地在窗边舒展筋骨,韩宾朗声笑道:“大梵!你这恢复速度,简直跟超人一样!看来用不了多久,又能生龙活虎了!”
大梵转过身,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笑意,额心的朱砂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活:“全靠凝照顾得好。” 他看向正在一旁茶几上安静配药的苏凝,眼神温柔。
苏凝抬起头,浅浅一笑,放下手中的药杵,起身给两人倒茶。
“阿凝的医术,真是没话说!” 韩宾接过茶杯,由衷赞叹,“大梵这次伤得有多重,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才几天?简直脱胎换骨!你这手医术,在哪里学的?简直能起死回生!”
苏凝动作顿了一下,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她将茶杯递给十三妹,声音平静地回答道:
“幼时家学渊源,后来…曾在台湾的天道盟待过一段时间,也跟盟里的前辈学了些东西,见识了许多伤势。”
“天道盟?” 韩宾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恍然道,“哦!是了!我就说这名字听着耳熟!我跟他们那位周先生,倒是有过几分交情。”
“周先生”三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大梵心中激起涟漪!
他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黑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警惕和难以掩饰的醋意!
那个名字,连同那个英俊、强势、对苏凝有着近乎病态占有欲的男人形象,瞬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那场针对他和佐维的致命暗杀,苏凝为保护他们而决绝刺向自己心口的身影,那染血的柳叶小刀…
这些画面如同冰冷的针,刺得他心口猛地一缩!即使知道后来周先生黯然退出,那份刻骨铭心的危机感和对情敌的本能敌意,依旧根深蒂固。
大梵的身体微微绷紧,搁在窗台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拢,目光锐利地投向韩宾,带着无声的探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