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祭坛的晨光总带着股麦香。韩小羽盘膝坐在祈年鼎前,指尖的青铜戒正随着呼吸泛起金芒,戒面映出他眉心定魂玉的绿光,两道灵光在丹田处交织成网,像在编织一张看不见的茧。
三日前,黑风岭的浊灵突然冲破三道防御阵,刑天部的勇士虽奋力抵挡,却被蚀骨的黑气伤了七人。韩小羽赶到时,正见一缕浊灵化作利爪,直扑缩在树后的阿珠——那孩子前几日刚学会吐纳,此刻吓得脸色惨白,却死死护着怀里的药篓。他当时想也没想,挥手便将青铜戒的灵力拍过去,金光撞上黑气的刹那,竟凝成半面透明的盾,稳稳挡住了攻势。
“原来灵力还能这么用。”此刻回想起来,韩小羽指尖的金光突然暴涨,丹田处的气旋旋转得愈发湍急,灵力顺着经脉往上涌,在胸口聚成一团温热的光。他试着将这团光往体外推,金光却像被什么东西拽着,在皮肤下游走不定,连带着经脉都泛起刺痛。
“急什么?”老胡爷的声音从鼎后传来,他手里端着碗新熬的药汤,药香混着艾草的气息飘过来,“灵力化盾讲究‘意先于气’,你心里慌着护这护那,气自然散得快。”
韩小羽睁开眼,见老胡爷将药碗放在石台上,碗沿凝着层淡淡的白霜——那是用青丘冰泉镇过的,专用来平复躁动的灵力。“您是说,得先让心定下来?”
“不全是。”老胡爷蹲下身,捡起块碎石子,往祭坛下的空地上一扔,石子落地时,惊起几只啄食的麻雀,“你看这些鸟,飞起来的时候翅膀扇得多快,可落到枝头上,爪子却稳得很。灵力化盾就像飞鸟落枝,既要有力气扇动翅膀,更要懂得收势落脚——你前日救阿珠时能成,是因为心里只有‘护’一个念头,没有杂念。”
韩小羽恍然大悟,重新闭上眼。这次他不再刻意催动灵力,而是回想阿珠护着药篓的模样,想石伯教孩子们举矛时的认真,想青丘的炊烟在暮色里升起的弧度——那些画面像温水,一点点漫过心湖,将急躁的波纹慢慢抚平。
丹田处的气旋渐渐放缓,原本奔腾的灵力变得温顺,像被驯服的溪流。他试着用意念引导这股力量往胸口聚,金光不再乱窜,而是贴着皮肤缓缓外扩,形成薄薄一层光晕。当光晕延展到三尺宽时,他猛地将意念集中在“防御”二字上,光晕瞬间凝固,化作一面半透明的盾,盾面上流淌着青铜戒的云雷纹,边缘还缠着几缕青丘的草叶香。
“成了!”韩小羽睁开眼,看着悬浮在身前的灵盾,指尖轻轻一碰,盾面传来温润却坚韧的触感,像摸着块浸了晨露的玉。他试着用木剑往盾上劈,剑身撞上灵盾的刹那,金光微微震颤,却没裂开半分,反将木剑弹开寸许。
老胡爷喝了口药汤,咂咂嘴:“这盾看着薄,却比寻常法器结实——里面裹着青丘的烟火气,浊灵最怕这个。不过你得记住,盾再硬,也不如让握盾的人站得稳。”他指了指盾面上的云雷纹,“你看这纹路,越是往外扩,中心就越薄,若是遇到强攻击,得懂得把灵力往核心收,像握拳那样,攥得越紧,力气越大。”
韩小羽依言尝试,灵盾果然随着意念收缩,从三尺宽缩成一尺见方,盾面的金光也随之变得浓郁,连阳光照在上面都被折射出彩虹。他正想再试,祭坛外突然传来刑天部的呼喊:“韩小哥!黑风岭那边又有动静,浊灵聚成了黑雾!”
他猛地站起身,灵盾自动护在身前,随他的动作移动。老胡爷将药碗递给他:“趁热喝了,这药能帮你稳住灵力。记住,盾是用来护人的,不是用来硬拼的。”
韩小羽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汤带着点微苦的回甘,顺着喉咙滑进肚子,丹田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他提着木剑往祭坛外走,灵盾在身侧轻轻浮动,盾面映出青丘的田野与村落——那是他要守护的模样。
黑风岭的黑雾在风中翻滚,隐约能看见里面伸出无数只黑手。韩小羽站在岭前,将灵盾往身前一推,金光瞬间展开,护住身后的刑天部勇士。当黑雾撞上来时,盾面的云雷纹突然亮起,发出嗡嗡的鸣响,将黑气震得溃散,还带着点麦香的灵力顺着风飘过去,竟让黑雾边缘的浊灵化作了水汽。
“这盾……能净化浊灵?”刑天部的首领惊讶地看着灵盾,他前日被黑气灼伤的手臂,在金光扫过时,竟传来阵阵清凉。
韩小羽握紧木剑,灵盾随着他的脚步往前推进:“因为它不是死物,里面有青丘的日子,有大家的念想。”他看着盾面上流动的光晕,突然明白老胡爷的话——真正的防御,从来不是冷冰冰的阻挡,而是带着温度的守护,就像青丘的田埂护着庄稼,炊烟护着归人,看似柔软,却生生不息。
黑雾在灵盾的推进下步步后退,韩小羽的身影在金光中愈发清晰。筑基四层的灵力不再只是攻击的利器,更成了守护的铠甲,而这铠甲的每一寸,都刻着他对这片土地的牵挂。
风穿过灵盾,带来远处学堂的读书声,孩子们正在念石伯教的“五谷”歌谣。韩小羽笑了笑,握紧木剑,带着灵盾,一步步走向黑雾深处。他知道,这面盾会越来越强,因为青丘的烟火气,永远都在滋养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