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边缘的混沌之气像煮沸的墨汁,在天地间翻涌不休。韩小羽踩着凝结的灵气节点前行,每一步落下,脚下都会泛起淡淡的金纹——这是青丘与洪荒交界的“锁灵踏”,三百年前由老胡爷的师父亲手布下,能感应一切外来气息。他指尖抚过最后一块界碑,赭石表面的“镇元”二字被地脉灵气润得发亮,指腹突然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不是温润的灵气反哺,而是带着铁锈味的阴寒,像毒蛇的信子擦过皮肤。
“不对劲。”韩小羽猛地侧身,青铜戒在掌心炸开一团微光。混沌之气在他身后三丈处诡异地凝滞了,原本流动的雾气凝成半透明的墙,边缘泛着极淡的黑气,像墨滴落在清水里,正悄无声息地往洪荒深处渗。这气息他太熟悉了——是地球邪修的“血煞气”,半年前在迷雾山谷,那伙人就是凭着这股气息,用活人精血浇灌洪荒灵草。
他足尖在锁灵踏上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射向那团凝滞的雾气,同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青铜戒上。戒面瞬间腾起金红色的光焰,像攥着团微型烈日,所过之处,混沌之气被烧得滋滋作响,露出里面蜷缩的黑影。“藏头露尾的东西,给我滚出来!”
黑气猛地炸开,化作数十道发丝细的黑影往四周逃窜。韩小羽早有准备,左手捏出“缚灵诀”,右手甩出腰间的月髓晶玉佩,玉片在空中旋成丈许宽的屏障,屏障上浮现出巫族的守护图腾,将所有黑影圈在中央。“想跑?在洪荒地界撒野,问过我手里的剑吗?”
黑影撞在屏障上发出噼啪脆响,渐渐聚成个人形——灰袍修士枯槁如老树皮的脸从黑气里显出来,双眼亮得吓人,瞳孔里翻滚着血丝,盯着韩小羽掌心的青铜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笑:“青丘的娃娃?倒有几分本事。这枚戒指……是‘镇灵戒’吧?三百年前听说被地球修士抢了去,原来落到你手里了。”
韩小羽指尖一紧,月髓晶屏障骤然收紧:“你知道这戒指的来历?”镇灵戒的往事青丘典籍里只字未提,老胡爷也只说“是先祖从异界抢回来的宝物”,这邪修竟能一口叫出名字。
“何止知道。”灰袍修士突然扯掉兜帽,露出头顶狰狞的疤,像被人生生剜去块头皮,“当年我师父就是死在这戒指下。他老人家带队去青丘抢灵草,被戴戒指的老狐狸用‘焚灵火’烧成了灰烬——今日见着它,倒省得我找了。”
韩小羽心头一沉。听这意思,地球邪修觊觎洪荒不是一日两日,三百年前就动过手。他催动灵力,青铜戒的光焰又涨了几分:“你们这些邪修,三百年前没讨到好,三百年后还敢来撒野?洪荒的鸿蒙紫气,岂是你们能碰的?”
“鸿蒙紫气?”灰袍修士突然尖笑起来,笑声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小娃娃倒坦诚。不错,我们要的就是这东西。传闻鸿蒙紫气能重铸仙骨,别说你们青丘,就算是地球修真界,谁不眼馋?不过……”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韩小羽身后的洪荒深处,“你们守着宝山却当摆设,真是暴殄天物。”
“放肆!”韩小羽怒喝一声,月髓晶屏障突然射出无数道光丝,像蛛网般缠向邪修,“洪荒灵气滋养万物,岂是你们用来炼邪功的?三百年前你们用活人炼药,被地球修真界驱逐,如今还不知悔改!”
灰袍修士被光丝缠住,却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个黑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瓶中滚出颗暗红色的珠子,表面布满血管似的纹路,细看竟像是无数缩小的人脸在挣扎。“悔改?那是弱者的借口。你看这‘血魂珠’,用九十九个修士的魂魄炼的,能暂时屏蔽洪荒禁制——若不是靠它,我怎能走到这里?”
他突然捏碎血魂珠,暗红色的雾气瞬间将光丝腐蚀成齑粉,整个人化作道黑影扑向韩小羽,十指弹出乌黑的爪影,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毒珠:“小娃娃,把镇灵戒交出来,我留你个全尸!不然让你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韩小羽不退反进,左脚踩出“踏罡步”,右脚在锁灵踏上踏出九宫方位。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升起道金色光柱,将灰袍修士困在中央。光柱上浮现出上古符文,是洪荒自带的“鸿蒙守护阵”,被他用镇灵戒的力量激活了。“你以为洪荒是迷雾山谷?这里的地脉灵气与天道相连,就凭你这点血煞之力,连挠痒都不够!”
光柱中的符文突然亮起,化作无数柄光剑刺向邪修。光剑刺破灰袍的瞬间,一股腐肉般的腥臭气弥漫开来——邪修的身体竟在消融,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锁链,链环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指骨,细看每根指骨上都刻着血符。“这是‘百骨锁’,用一百个孩童的指骨炼的。”韩小羽认出这邪器,青丘典籍里记载过,是地球血影教的禁术,“你们血影教为了修炼,连孩童都不放过?”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灰袍修士在光剑中嘶吼,声音却越来越弱,“你杀了我也没用!我们教主已经带着教众潜入洪荒,在‘紫霄宫遗迹’布下‘血祭大阵’,等取了鸿蒙紫气,别说青丘,三界都要变天!”
韩小羽眼神一凛,镇灵戒的光焰突然暴涨:“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嘴上说着,心里却咯噔一下——紫霄宫遗迹是洪荒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若真被血影教布了阵,后果不堪设想。
“信不信由你!”邪修突然狂笑起来,身体在光剑中化作飞灰,只留下那串百骨锁,被光焰烧成灰烬,“等大阵启动,你们就等着……”最后几个字消散在混沌之气里,只剩余音在山谷间回荡。
韩小羽抬手收回月髓晶,看着百骨锁的灰烬被混沌气卷走,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走到界碑前,指尖抚过“镇元”二字,突然发现石缝里嵌着片暗红色的布屑,布料上绣着个扭曲的骷髅头,眼眶里是滴血的“影”字——果然是血影教的标记。
“看来这邪修没说谎。”他握紧镇灵戒,戒面的温度越来越高,像是在呼应洪荒深处的异动。混沌之气翻涌得更厉害了,远处的天际线泛起诡异的暗红,像是被血染红的云。
韩小羽深吸一口气,转身望向洪荒深处。那里的灵气波动越来越乱,原本温润的地脉气息里,混杂着越来越浓的血煞味。他足尖在锁灵踏上一点,身形化作道金光往紫霄宫遗迹掠去,镇灵戒的光焰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尾巴,像在混沌中劈开条通路。
“不管你们布了什么阵,”他在疾行中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别想动洪荒分毫。”
界碑上的“镇元”二字在他身后亮起微光,仿佛在为他送行。三百年前,青丘先祖在这里挡住了第一波邪修;三百年后,新的守护者正循着同样的足迹,走向洪荒深处的战场。混沌之气翻涌着,却始终无法吞噬那道金色的身影——就像黑暗永远挡不住光,邪祟永远压不过守护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