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窑的晨雾还没散,韩小羽蹲在柴堆旁“费力”地劈着木柴。斧头落下的角度故意偏了半寸,只在松木上砍出个浅痕,他“哎呀”一声往后趔趄,手背蹭到粗糙的树皮,立刻红了一片。
“没用的东西!”李三郎在旁“怒斥”,一脚踢开脚边的碎木,“劈个柴都磨磨蹭蹭,等会儿张婶的粥熬好了,你这柴还没够烧!”
韩小羽低着头,肩膀微微瑟缩,活像个挨训的学徒。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废品站草垛后,有个灰影动了动——那是特研部派来的暗哨,已经在那儿蹲了三天。这三天里,韩小羽故意把每一件事都做得“笨拙”:挑水时打翻半桶,补渔网时缠错绳结,就连生火都得划断五根火柴,最后还是李三郎抢过火石骂他“手比脚笨”。
暗哨的脚步声在草垛后顿了顿,大概是觉得这小子确实没什么能耐。韩小羽悄悄松了口气,指尖的灵力却没散——他能清晰地“看”到暗哨腰间别着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自己的后背。这摄像头的镜头有夜视功能,昨晚他用灵力探过,镜片上还沾着片没清理干净的草叶。
“行了,滚去把渔网晒了。”李三郎又吼了句,却在转身时飞快地对韩小羽眨了眨眼。
韩小羽抱着渔网往滩涂走,海风卷着腥味扑过来,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渔网是前几日从镇上废品站淘来的,破了好几个洞,他“缝补”时故意把线脚走得歪歪扭扭,甚至在最显眼的地方留了个拳头大的窟窿。暗哨的视线跟着他移动,镜头扫过那破洞时,明显停顿了几秒——大概在想,这水平连渔村的孩童都不如。
可没人知道,韩小羽的指尖缠着一缕极细的灵力。那灵力像根透明的线,看似随意地搭在网眼上,实则在悄悄修复着纤维。等傍晚收网时,那破洞会“奇迹般”地缩小,变成个不起眼的小缝,暗哨就算回头翻看录像,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韩小羽!”张婶的声音从砖窑方向传来,她举着个豁口的粗瓷碗,“快来喝粥!再磨蹭就凉透了!”
韩小羽应着跑过去,脚下故意踩进滩涂的烂泥里,溅得裤腿都是黑渍。他端着碗蹲在地上,喝粥时“不小心”把粥洒在衣襟上,慌忙用袖子去擦,反倒蹭得更脏。暗哨在草垛后看得真切,摄像头缓缓移开——这样的窝囊废,实在不值得盯太紧。
等暗哨的脚步声远了,韩小羽才抬起头,嘴角悄悄勾起。他摸出藏在怀里的铁片,那是从特研部废弃的探测器上拆下来的,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波动。昨晚他潜入特研部的临时据点,用灵力裹着块湿布擦过所有设备,既能消除自己的气息,又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他走了?”李三郎凑过来,嘴里嚼着块烤红薯,“我瞅着那小子看你的眼神,都快带怜悯了。”
“怜悯才好。”韩小羽把铁片扔进火堆,火苗“腾”地窜高,“他们越觉得我没用,就越不会防着。”他扒开火堆里的灰烬,露出底下埋着的东西——那是块打磨光滑的黑曜石,正散发着极淡的光晕。这是新夏的“引航石”,能感应到同源的能量,昨晚他就是凭着这石头,才找到特研部据点的位置。
张婶端着草药过来,蹲在火堆旁分拣:“刚才我去镇上换盐,听见特研部的人在说,要把监控重心移到西边的山林里。他们说‘韩小羽那怂样,肯定不敢往海边来’。”
“要的就是这效果。”韩小羽用树枝拨了拨火堆,火星子溅到黑曜石上,光晕更亮了,“等他们把人都调到西边,咱就驾船走。”
接下来的几天,韩小羽把“窝囊”演得更像了。去镇上买煤油时,被个醉汉撞了个趔趄,他抱着油桶蹲在地上半天没敢起来,直到醉汉走远了才敢抬头;帮修鞋匠递钉子,手抖得把钉子掉在地上,被修鞋匠骂“毛手毛脚”,他红着脸道歉,半天说不出句完整话。
暗哨的监控频率越来越低,从一天三次变成两天一次。有时韩小羽故意往草垛方向看,能瞥见那灰影在打哈欠,显然已经松懈了。
这天傍晚,韩小羽在滩涂“散步”,脚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是只小螃蟹夹了他一下。他“疼”得跳起来,慌乱中踩翻了旁边的竹筐,里面的贝壳撒了一地。他蹲在地上捡贝壳,手指却在暗中运转灵力,顺着滩涂的纹理蔓延开去。
灵力像水一样渗进泥里,悄无声息地探向特研部的临时据点。他“看”到据点里的人正在收拾设备,墙上的地图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西边山林的位置画了个大大的圈,而海边只标了个小小的问号。桌角放着份报告,上面写着“目标韩小羽,疑似无特殊能力,建议降低监控等级”。
“成了。”韩小羽捡起最后一枚贝壳,揣进兜里。这贝壳内侧有层珍珠质,能反射灵力,刚才他就是用这贝壳当“镜子”,才看清了报告上的字。
回到砖窑时,李三郎正给渔船刷桐油。船身原本破了个洞,韩小羽用灵力混着桐油补好,从外面看只像块普通的补丁。“暗哨刚才收拾东西走了,”李三郎压低声音,“我瞅着他往西边去了,估计是调去山林那边了。”
张婶把晒干的草药捆成束,往船上搬:“那咱明晚就能走?”
“再等等。”韩小羽摸出那枚贝壳,对着夕阳看,贝壳反射的光在墙上投出个晃动的光斑,“等半夜涨潮,水位最高的时候。我用灵力探过,明晚的潮水能漫到砖窑门口,正好把船推出去,不留痕迹。”
夜里,韩小羽躺在砖窑的草堆上,望着头顶的破洞。月光从洞里漏下来,照在他胸口——那里贴身藏着半块赤铁矿,是从新夏矿脉带出来的。他用灵力裹着铁矿,能屏蔽特研部的能量探测仪。此刻铁矿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远处的海平线。
他想起三天前,特研部的张工来村里“暗访”,假装问路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当时韩小羽“吓”得差点摔倒,手里的鱼篓都掉了,篓里的海鱼蹦了一地。张工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大概觉得这就是个普通的渔村小子,连被撞一下都怕成这样。
可张工没看到,韩小羽弯腰捡鱼时,指尖的灵力已经悄悄缠上了他的裤脚。等张工走远,那灵力顺着裤脚往上爬,在他后腰的探测器上绕了个圈——那探测器从此就失灵了,再也测不到任何能量波动。
“在想啥?”李三郎凑过来,手里拿着块烤好的海鱼,“明晚就要走了,还不睡?”
韩小羽咬了口鱼,鱼肉的鲜味在舌尖散开:“在想新夏的矿脉。”他望着洞外的星空,北斗星的光落在赤铁矿上,“不知道矿洞里的萤火虫还在不在,小时候总爱抓一把装在瓶子里,夜里走路就靠它照亮。”
李三郎笑了:“等回去了,咱抓一罐子给你。”
“不用。”韩小羽摇摇头,灵力从指尖溢出,在空气中画出颗星星的形状,“有这本事,走到哪都能自己照亮。”
那星星的光晕很淡,只有他们俩能看见。张婶在旁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潮水要来了”,大概是梦到了新夏的海。
后半夜,潮水果然涨了。砖窑门口的水漫到脚踝,韩小羽站起身,灵力像层薄纱裹住渔船,悄无声息地把船推到水里。李三郎撑着篙,张婶点亮了马灯——那马灯的玻璃罩上沾着层灵力,灯光只能照在船头三尺内,不会惊动任何人。
船驶离滩涂时,韩小羽回头望了眼砖窑。那里还留着他“劈坏”的斧头、“缝错”的渔网、“洒漏”的粥渍,所有痕迹都在说“这里有个窝囊的小子”。可只有他知道,那些笨拙的动作里藏着多少灵力的精准控制,那些看似慌乱的瞬间,其实都在计算着每一步的分寸。
海风越来越大,吹得船帆鼓鼓的。韩小羽站在船头,摸出那半块赤铁矿,铁矿在月光下泛着暖光。他知道,隐藏实力不是认输,是为了在风雨里站稳脚跟,像新夏的礁石,看似被海浪拍得摇摇欲坠,实则根扎得比谁都深。
“往哪开?”李三郎的声音被风吹得发飘。
韩小羽指向北斗星的方向,赤铁矿在掌心发烫,像在指引着归途:“回家。”
船破开海浪,留下道细长的水痕。身后的砖窑越来越小,特研部的据点早已被夜色吞没。韩小羽望着前方的星空,丹田的灵力沉稳流转——那些藏起来的力量,就像此刻的潮水,看似平静,却能托着船,载着他们,驶向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