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味飘香1975 第187章 地下余响

那股来自钢铁厂宿舍区地下、带着奇异韵律的规则波动，如同黑暗中闪烁的磷火，瞬间吸引了川全部的警觉。它并非观察者那冰冷秩序的力量，也不像自然形成的规则涟漪，更非他所知的任何人的气息。那波动微弱却稳定，带着一种明确的、指向性的“吸引”意味，仿佛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只有他能看到的引路灯。

是陷阱？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观察者正忙于“清理”钢铁厂地面上的“瑕疵”，对地下这种早已废弃、规则相对沉寂区域的监控或许存在盲区。而这股波动似乎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在“秩序化”力量的缝隙中，发出了微弱的信号。

川没有立刻行动。他首先通过“地魄印”与土地的联结，更加仔细地感知那片区域。宿舍区地表依旧被那层致密的规则壁垒笼罩，人们的生活如同被调慢了节奏，情感平淡。但在地下，在那错综复杂、早已被遗忘的防空工事深处，规则环境却呈现出一种未被完全“优化”的原始和混乱。那里沉淀着战争年代的恐惧与坚韧，和平时期的遗忘与尘埃，规则结构如同未经梳理的藤蔓，纠缠而厚重。

那股奇异的波动，就隐藏在这片混乱的规则背景中，如同藤蔓深处一枚会呼吸的果实。

它似乎在……呼唤同类？

川心中一动。难道这城市地下，还隐藏着其他未被观察者发现，或者暂时未被其纳入“清理”范围的……规则异常点？甚至是……岂他像他一样，与这个时代深度绑定却发生了某种异变的存在？

这个可能性让他那岩石般沉寂的心湖，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澜。

他必须去看一看。

但如何前往？他自身的规则畸变场如同一个显眼的灯塔，任何直接移动都会引起观察者的注意。而且，他目前的状态，也不适合进行长途跋涉，更别提潜入地下。

他需要一种更隐蔽的方式，至少是部分意识或感知的投射。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播撒“神意”碎片、以及后来点燃“精神地标”的方式。那都是以极其精微的规则丝线进行远程操作。但这次的目标地点被部分“秩序化”力量覆盖，且有未知存在主动发出信号，情况更加复杂。

他沉吟片刻，意识沉入“地魄印”。这一次，他没有分离出意念丝线，而是尝试着，从自身那沉重、混乱的规则畸变场边缘，小心翼翼地“剥离”出一小团极其微小的、性质相对稳定的“规则微尘”。

这团“微尘”蕴含着“地魄印”那厚重、顽强、难以被同化的本质特性，但体量极小，能量波动微弱到近乎于无，如同他自身存在投下的一粒几乎不可见的阴影。

他将这团“微尘”作为载具，将自己的一缕核心意识依附其上，然后，操控着它，如同操纵一粒拥有自主意识的尘埃，沿着“地魄印”与大地最深处的联结通道——那并非物质通道，而是规则层面的“地脉共鸣”轨迹——悄无声息地向着目标地点“沉降”而去。

这个过程异常缓慢且需要全神贯注，如同在雷区中穿行，既要避开观察者可能存在的监控节点，又要对抗地下混乱规则环境本身的干扰。

不知过了多久，那粒承载着他意识的规则微尘，终于穿透了层层阻碍，抵达了防空工事入口附近那混乱规则区域的边缘。

一进入这片区域，川立刻感觉到了不同。

这里的规则虽然混乱，却并非无序的废墟，反而隐隐蕴含着一种……“生机”？不是生命的生机，而是某种规则结构自身在缓慢“生长”和“调整”的活性。仿佛这片被遗忘的地下空间，在漫长的岁月和近期观察者力量的挤压下，自发地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具有某种原始“抵抗力”的规则生态。

而那股吸引他过来的奇异波动，源头就在这生态的核心区域，一条岔道的深处。

川操控着微尘，如同水中的浮游生物，顺着那波动的指引，向内飘去。

通道潮湿、阴暗，布满灰尘和蛛网。但在规则的视野中，这里却“明亮”得多。墙壁上残留着旧日标语带来的微弱集体意志回响，角落里堆积的杂物散发着被遗弃的孤独气息，空气本身则弥漫着长久封闭形成的、近乎凝固的“停滞”感。

终于，在穿过几道锈蚀的铁门后，他“看”到了。

波动源头并非什么生物或器物，而是一处……规则的“结”。

就在这条死胡同尽头的墙壁上，那里的规则结构因为某种未知原因（或许是当年修筑时的特殊材料，或许是后来偶然的能量渗透，又或许是观察者力量挤压下的异变），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稳固的“涡旋”或“节点”。这个节点不断吸收着周围混乱规则中的某些特定“成分”——主要是那些蕴含着“隐蔽”、“坚守”、“无声抗争”意味的规则碎片——并以一种缓慢的、近乎呼吸般的频率，向外散发出之前感知到的那种带有指引性的波动。

它就像一个……地下规则生态自发形成的“哨站”或“信标”！

它在召唤什么？或者说，它在为什么东西指引方向？

川的意识附着在微尘上，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规则节点，尝试着与其进行最基础的“接触”。

就在他的意识微尘触及节点的瞬间——

嗡！

一股并不强大、却极其精纯、凝聚着浓郁“地下”与“隐藏”特质的规则信息流，如同被触发的机关，猛地涌入了他的意识！

那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一段破碎的、充满紧急与决绝意味的……规则指令或者说“遗言”：

“……庇护所……种子……第七节点……共鸣激活……地脉深处……寻找……”

信息流断断续续，充满杂音，显然经历了漫长岁月的侵蚀或某种干扰。但其中几个关键词，如同惊雷般在川的意识中炸响！

庇护所？种子？第七节点？地脉深处？

难道……在这座城市，乃至更广阔的地下，存在着一个或多个由类似他这样的存在，或者至少是意识到了观察者威胁的某种力量，预先布置的……避难所或反击基地？而这个节点，就是指引后来者寻找这些地点的“路标”之一？

那么，“种子”又是什么？是类似他“地魄印”的东西？还是其他形式的传承？

信息流中提及的“第七节点”和“地脉深处”，更是充满了指向性。

就在这时，川附着在微尘上的意识，猛地感觉到一股远比他自身强大、冰冷、且带着明确“扫描”意味的意志，如同探照灯般，骤然扫过了这片地下区域！

观察者！它察觉到了这里的规则异动？还是它原本就对这种自发的规则生态有所监控？

来不及细想，川立刻切断了与规则节点的接触，操控着意识微尘，如同受惊的鱼儿，瞬间沿着来时的地脉共鸣轨迹，以最快的速度向回“逃窜”！

几乎在他撤离的同时，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带着“净化”意味的规则力量，如同无形的火焰，迅速蔓延而至，将他刚刚所在的那片区域，连同那个发出信号的规则节点，彻底“覆盖”和“抹平”！

节点散发出的波动戛然而止。

那个地下规则生态中自发生成的“哨站”，被观察者瞬间“拆除”了。

小院内，川猛地睁开了眼睛，岩石般的额头上，竟隐隐渗出了一丝近乎“冷汗”的湿意。意识回归带来的剧烈消耗，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但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刚刚获取的信息。

庇护所……种子……地脉深处……

这座城市的地下，似乎隐藏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而观察者，显然也不希望这些秘密被发现。

他刚刚找到一丝可能的线索，就被无情地掐断了。

但至少，他知道了方向。

地脉深处……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地面，望向那黑暗而未知的深处。

或许，他下一步要寻找的“火种”，不在人间，而在……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