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徐福，回来惩治这些不肖子孙 第3章 惊澜

山鬼部与海外来客秘密接触的消息，如同阴云般笼罩在蓬莱上空。我采纳了周文的建议，派遣了以司徒府长史田允为首的使团，携重礼前往山鬼部圣所，名为庆贺夏收通商顺利，实为探听虚实，稳住这潜在的盟友，或者说，稳住这头可能已经对我们亮出獠牙的卧虎。

使团出发后，蓬莱城陷入了更加紧张的等待。我加派了双倍的斥候游弋在西线边境，陈敖亲自坐镇前哨，李闯的镇西军也绷紧了神经，日夜操练，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突变。海上的巡逻也未曾松懈，赵午几乎将司闻衙所有能动用的人手都撒了出去，严密监视着东北海域的任何风吹草动。

然而，最先传来的，并非来自山鬼部或海上的消息，而是一个更令人心惊的噩耗——来自内陆。

那是一个暴雨初歇的清晨，泥泞的道路上，一匹快马驮着一个几乎虚脱的驿卒狂奔入城，直抵宫前。驿卒滚鞍下马，浑身湿透，泥浆与血水混杂，手中紧紧攥着一卷被雨水浸透的帛书，嘶声力竭地哭喊：“主公！祸事！祸事啊！”

我的心猛地一沉，厉声道：“何事惊慌？！慢慢说来！”

“是…是粮队！”驿卒涕泪交加，声音颤抖，“前往西山新垦区运送粮种和农具的三支粮队，在…在黑森林峡道，接连遭袭！护送军士死伤惨重，粮种、牲畜尽数被劫！幸存的弟兄说…说袭击者手法狠辣，来去如风，用的…用的像是鹰隼部的兵器，但…但又有些不同，箭镞更毒，更锋利！”

“鹰隼残部？！”我霍然起身，一股怒火直冲顶门，“他们竟还有此胆量和实力？陈敖和李闯的巡防是干什么吃的？！”

“不…不全是…”驿卒艰难地喘息着，“有幸存者说，看到袭击者中混有…混有穿着奇异深色衣物、身形矫健如豹的人，不像…不像本地土人…”

奇异深色衣物？身形矫健如豹？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海外来客！是他们！他们不仅接触了山鬼部，竟然还暗中与鹰隼残部勾结，开始直接袭击我蓬莱的命脉——粮道！

就在此时，殿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赵午，他脸色苍白，手中捧着一支箭，箭杆上绑着一小卷同样的褐色软革。

“主公！巡海哨船在东北七十里外发现怪舟踪迹！它们…它们主动靠近，射来此箭后便退去！”

我一把夺过箭，解下软革展开。上面的图案不再是抽象的符号，而是一幅简单却令人脊背发凉的图画：一片森林，一条道路，几辆倾倒的粮车，旁边画着一个箭头，直指…直指蓬莱城的方向！图画下方，是两个交叉的、染着暗红色泽的短刃标记！

威胁！**裸的威胁！他们在向我示威，告诉我，黑森林峡道的袭击，就是他们所为！他们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们不仅能从海上来，还能与我的死敌勾结，从陆上给予我致命一击！

“砰！”我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笔砚跳动。怒火与寒意交织，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吞噬。这些海外来的魍魉之辈！

“主公！”陈敖和李闯闻讯赶来，看到箭矢和软革，皆是脸色大变。

“李闯！”我目光如刀，射向他，“你的巡防区域内，混入了海外敌军，与鹰隼残部勾结，袭我粮道，你竟一无所知？！”

李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虎目赤红，又是羞愧又是愤怒：“末将失职！末将万死！请主公给末将一支人马，末将即刻踏平黑风谷，将那帮杂碎和海外妖人碎尸万段！”

“糊涂！”我厉声喝断他，“敌在暗，我在明，你连他们有多少人，藏身何处都不知道，如何去踏平？贸然出兵，只怕正中其调虎离山之计！”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速思索。海外来客此举，一为示威，二为疲敌，三…很可能是为了配合山鬼部那边的动作！他们想让我四面楚歌，自顾不暇！

“陈敖！”

“末将在！”

“即刻传令，所有边境巡防队伍收缩，依托堡垒烽燧固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击！所有运粮队暂停，各地粮仓加强守卫！”

“诺！”

“赵午！”

“属下在！”

“动用所有潜伏的暗桩，不惜一切代价，查清袭击者的藏身之地，尤其是那些海外来客的踪迹！我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武器如何，与鹰隼残部是如何勾结的！”

“是！”

“李闯，你给我起来！”我看着跪地的将领，“你的罪，暂且记下。你的兵，给我死死钉在防线上！没有我的将令，擅动一兵一卒，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李闯重重叩首，声音嘶哑。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蓬莱如同被惊动的蜂巢，瞬间高速运转起来，紧张肃杀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然而，坏消息并未结束。傍晚时分，西线烽火台突然燃起示警的狼烟——并非敌袭，而是前往山鬼部的使团回来了，但…只有正使田允和两名随从，人人带伤，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

我立刻在偏殿秘密召见田允。他衣衫破碎，脸上带着鞭痕，见到我便扑倒在地，泣不成声：“主公！山鬼部…山鬼部背盟了！”

“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扶起他，心不断下沉。

“我们到了圣所，大祭司起初还以礼相待，收下礼物，言语却多有敷衍推脱。第三日夜间，突然有鹰隼部的使者闯入，似乎带来了什么紧急消息。次日，大祭司便翻脸，指责我蓬莱窥探其圣地，心怀叵测，竟下令将我们扣押！副使和几位弟兄奋力抵抗，被…被当场格杀！我等几人拼死才杀出重围…”

山鬼部果然背盟了！而且是在鹰隼部使者到来之后！这绝非巧合！

“扣押你们时，山鬼部圣所可有异常？可见到海外来客踪迹？”我急问。

田允努力回忆，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有…有！在被扣押的石牢里，深夜我曾听到…听到一种从未听过的、音调古怪的语言，守卫似乎对说话之人极为恭敬…还有，他们收缴我们兵器时，我看到一个山鬼战士腰间挂着一柄…弯钩状的短刃，绝非山鬼部自有之物！”

果然！海外来客就在山鬼部！甚至可能参与了扣押使者的决策！鹰隼部、山鬼部、海外来客…这三股势力，恐怕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送走田允，我独自站在殿外，望着暮色四合下阴沉的天空，心中一片冰冷。最坏的预想，正以最快的速度变为现实。海外来的恶客，不仅拥有诡异的海上力量，更能深入内陆，煽动我的敌人，从海上和陆上同时发难，试图将我这新生的蓬莱，扼杀在摇篮之中。

前有恶浪，后有豺狼。蓬莱，已陷入前所未有的危局之中。

惊涛骇浪，已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