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徐福，回来惩治这些不肖子孙 第8章 毒计

芋田尽毁的惨状，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寒霜，打在了蓬莱城本就不甚稳固的根基上。焦黑枯萎的秧苗散发出的刺鼻气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在田间弥漫，更弥漫在每一个目睹此景的人心头。农人们跪在田埂上，捶胸顿足，哭声凄厉。粮食是命脉，鹰隼部这一手“毒蚀粮田”，远比明刀明枪的厮杀更为恶毒，直接动摇了蓬莱的生存之本。

李闯的断言，如同投入干柴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军中积蓄的愤懑情绪。

“主公！不能再忍了！”李闯须发皆张，按剑怒吼，声震四野，“鹰隼部如此下作，断我生路！若不迎头痛击，我蓬莱威严何在？军心何在？请主公下令，末将愿亲率死士，直捣那黑风谷，纵不能覆其巢穴，也要焚其粮草，以血还血！”

他身后，一众旧部及不少新募的兵士皆群情激愤，纷纷附和。连日来的操练和压抑，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就连陈敖麾下的一些军官，也面露激愤之色，显然同仇敌忾。

陈敖相对冷静，但眉头也紧锁如川：“李将军所言不无道理。然鹰隼部踞险而守，黑风谷易守难攻，我方兵力不足，贸然深入，恐中埋伏。且……山鬼部态度暧昧，是否会趁虚而入，亦未可知。”

“畏首畏尾，岂是男儿所为！”李闯怒视陈敖，“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毁我田亩，断我粮草，我等却龟缩城中，坐以待毙不成？”

勤政堂内，争论再起。主战与主稳两派意见尖锐对立，气氛剑拔弩张。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待我的决断。

我走到堂中，目光扫过激愤的李闯和沉稳的陈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鹰隼部此计，正在于此。”

众人安静下来。

“彼等强攻受挫，便行此龌龊手段，意在激怒我等，诱我出兵，于其有利之地形决战。我等若怒而兴师，正堕其彀中。”我指向西北方向，“黑风谷乃龙潭虎穴，敌众我寡，地利皆失，胜算几何？”

李闯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在我冷冽的目光下，终是咽了回去。

“然，退缩亦不可取。”我话锋一转，“需知，攻守之道，非止刀兵。彼可毁我粮田，我亦可断其根基。”

我走到那张日益详尽的兽皮地图前，手指点向鹰隼部黑风谷的侧后方，一片标记着复杂山形和水系区域：“此处，据山鬼部所言，乃是鹰隼部主要狩猎场及数条溪流源头。其部人口众多，牲畜繁衍，亦赖此水源草木。”

陈敖眼中精光一闪：“主公之意是……”

“其一，遣精锐小队，携带火种毒药，潜入其猎场，焚其草场，污染其水源。不必强攻，袭扰即可，令其牲畜难存，部众不安。”我冷声道，“其二，公输迁。”

“臣在！”公输迁连忙出列。

“你即刻带人，依据蚀骨鸠毒性，研制驱鸟避毒之药，洒于田间地头。同时，设法改进农具，加快新田开垦，抢种生长周期短的作物，以弥补损失。”

“诺！”

“其三，”我看向陈敖和李闯，“军卫衙需加大巡逻力度，尤其夜间，于农田周边设伏，多布响箭警铃。若蚀骨鸠再来，务求击杀或驱离。李闯，”

李闯精神一振：“末将在！”

“予你精干人手，专司反制鹰隼部斥候与袭扰。彼辈既能来，我等为何不能往？对其小股人马，不必留情，尽数剿灭！首级悬于营门，以儆效尤！”

“末将领命！”李闯大声应诺，眼中燃起好战的光芒。这个任务，既满足了他主动出击的意愿，又控制在可控范围内，避免了孤军深入的风险。

“其四，周文。”

“臣在。”

“严格配给存粮，统计损失，安抚农户。同时，加大与山鬼部的交易，尽可能多换些块茎、猎物，以备不时之需。”

“诺！”

一条条指令发出，条理清晰，既有强硬反击，亦有自救措施。堂下众人渐渐冷静下来，愤懑被一种更具效率的杀机所取代。

“鹰隼部欲以毒计乱我，我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最后沉声道，“然切记，一切行动，以保全自身为要，袭扰为主，不可恋战。我要让鹰隼部明白，蓬莱，非其可随意拿捏之辈。断我粮草，需付出血的代价！”

策略既定，整个蓬莱城再次高速运转起来。李闯如同出闸猛虎，亲自挑选悍卒，组成数支猎杀小队，日夜巡弋在蓬莱与鹰隼部势力交错的边缘地带，数次与小股鹰隼部斥候遭遇，皆以雷霆手段歼灭，首级果真悬挂营门，大大提振了士气。

公输迁则带人日夜试验，终于用几种刺激性极强的草药混合矿物粉末，制出驱鸟药粉，虽不能根治，但有效遏制了蚀骨鸠的再次侵袭。新田的开垦也在加速。

与此同时，数支由陈敖亲自挑选的、最擅长潜伏跋袭的精锐，携带火油和特制的毒药（取自山鬼部交换的毒草），悄无声息地潜入西北深山，按照山鬼部提供的模糊路线，对鹰隼部的猎场和水源展开了持续的、幽灵般的袭扰。

这场战争，从明面的战场，转入了更加残酷、更加隐蔽的阴影之中。

数日后，斥候回报，黑风谷方向多次升起示警的狼烟，鹰隼部的巡逻明显变得更加频繁和警惕，甚至有零星鹰隼部妇孺试图靠近蓬莱边界取水，被驱逐。显然，我们的“毒计”开始奏效了。

然而，我心中并无轻松。这种相互放血的消耗战，对底蕴更薄的蓬莱而言，同样艰难。而且，山鬼部在这场暗战中的沉默，总让我感到一丝不安。他们就像潜伏在旁的猎手，等待着两虎相争，筋疲力尽的那一刻。

蓬莱的冬天，在血腥的暗战与资源的匮乏中，愈发寒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