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伸、扭曲,又在极致的力量对撞中轰然破碎。白夷战舰主炮射出的那道惨白死光,如同审判之矛,携着湮灭一切的绝对规则,撕裂雨幕,贯穿能量风暴,其目标并非庞大的星骸,而是核心祭坛上,已成为整个“颛顼遗泽”秩序网络能量焦点的——我!
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灵魂,远比归墟的冰冷更加彻底。身体在磅礴星力与龙气的冲刷下早已濒临崩溃,皮肤龟裂,透出暗金色的光芒,仿佛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意识在剧痛与剥离感中浮沉,唯有手中那布满裂纹、即将彻底黯淡的玉佩,传来最后一缕微弱却执拗的牵引感,与脚下隆隆升起的核心祭坛、与远方那咆哮的星骸巨兽、甚至与高悬于天的白夷战舰,形成了一种诡异而致命的连接。
我……成了风暴眼。
避不开,挡不住。在这一击之下,一切挣扎都将化为虚无。
“不——!”王离目眦欲裂的咆哮与夜枭野兽般的哀鸣,在震耳欲聋的能量轰鸣中微弱如蚊蚋。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白光彻底吞噬的万分之一刹那——
异变,以超越理解的方式发生!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我体内那早已不堪重负、近乎瓦解的经脉最深处!那滴由嬴政玉佩裂纹中沁出、蕴含着其本命精血与霸道龙气的血珠,在融入祭坛、引动核心平台升起后,其力量并未完全消散,反而有一丝最本源的印记,如同回火的钢芯,烙印在了我近乎熔毁的魂魄深处!
与此同时,怀中那块已与祭坛火焰融为一体的暗金碎片(星钥),其内部那米粒大小的白色晶石残粒,仿佛被这缕帝王血魄点燃,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纯粹的——秩序之光!
这光,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种君临天下、执掌星辰生死的无上威严!它从我龟裂的躯壳中透射而出,并非防御,而是……共鸣!引导!
目标,直指——正在与白夷死光轰然对撞的、星骸巨兽爆发出的那道暗红混乱光柱!
不!更准确地说,是光柱源头,星骸巨兽那庞大头颅正中,一块剧烈搏动着的、如同破碎星辰核心的——暗红色晶核!
“以吾之魂,为帝血引!以星钥之名,敕令星辰!”
一个并非出自于我,却借我之口发出的、充满无尽沧桑与霸气的古老意念,如同穿越万古的雷霆,在这毁灭的中心炸响!
嗡——!!!
我身体剧震,七窍中飙出的鲜血瞬间汽化!整个核心祭坛平台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暗金光芒,平台上的星辰图案逐一亮起,仿佛一片微缩的星海被瞬间激活!那根断裂的龙首巨柱轰鸣作响,龙口大张,一道凝练到极致、内部有龙影盘旋的暗金光柱,后发先至,并非迎击白夷死光,而是……精准地轰入了星骸头颅那颗暗红晶核之中!
这不是攻击!这是……强行“注入”秩序!是……“激活”与“……“引导”!
“吼——!!!”
星骸巨兽发出了诞生以来最凄厉、最疯狂、也最……痛苦的咆哮!那咆哮声中,竟夹杂着一丝……被强行唤醒的……古老意识?!它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暗红晶核在秩序之力的注入下,光芒骤变,不再是纯粹的混乱毁灭,而是呈现出一种极不稳定的、秩序与混沌交织的诡异状态!
紧接着,让所有人,包括白夷战舰都未能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星骸巨兽那足以扫平山岳的巨尾,并没有拍向祭坛或白夷战舰,而是在一种失控的、本能的反击与挣扎中,带着被“污染”的、混乱而强大的星力,猛地调转方向,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狠狠抽向了高空中正在全力输出、试图一举湮灭祭坛的白夷旗舰!
轰!!!!!!!!!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碰撞!
巨尾蕴含的、混合了星骸本源混乱之力与嬴政龙气秩序之力的恐怖能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白夷旗舰的幽蓝护盾上!护盾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布满裂纹,继而彻底崩碎!旗舰庞大的舰体被抽得横移出去,舰体扭曲,外部装甲层层剥落,爆发出连绵的殉爆火光!另外两艘白夷战舰的攻击也为之一滞!
趁此机会,核心祭坛爆发的暗金封印光网威力暴涨,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星骸巨兽的身体,无数古老的符文烙入其岩石鳞甲,强行压制着它的暴走!星骸发出不甘的怒吼,挣扎的幅度却明显减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战场出现了致命的间隙!
“就是现在!”我凭借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嘶声吼道。身体已到了极限,但机会稍纵即逝!
王离与夜枭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王离独臂挥刀,斩开一道溅射的能量余波,与残余的土着战士一起,护着祭坛。夜枭则眼中猩红光芒大盛,影爪族沟通地脉的秘法催到极致,双手狠狠按在祭坛基座上,嘶声吟唱起古老咒文,引导着地脉中残存的秩序之力,加固着摇摇欲坠的封印光柱。
而我,则将所有精神集中在那块布满裂纹的玉佩上,引导着祭坛的力量,并非继续镇压星骸,而是……沿着星钥碎片与玉佩共鸣产生的那条微弱的“线”,锁定远方、星图轨迹上那个代表着“生路”的坐标!
“定位……颛顼海眼……传送……启!”我榨干最后一丝魂力,发出了指令。
核心祭坛剧烈震动,龙首巨柱上的龙影脱离柱体,环绕着暗金光柱盘旋升腾,光柱顶端,空间开始扭曲,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内部闪烁着星光的漩涡——一条极不稳定的临时空间通道,正在强行打开!通道的另一端,隐约可见一片波涛汹涌的、陌生的湛蓝海域!
“走!”我对着王离和夜枭,以及那名浑身浴血、眼神震惊的土着首领吼道。
没有时间道别,没有时间犹豫。王离一把抓起几乎瘫软的我,夜枭紧随其后,三人如同扑火的飞蛾,毅然冲向了那刚刚成型、却随时可能崩塌的空间漩涡!
在身体被狂暴的空间之力撕扯、吸入漩涡的最后一刻,我回头望去。
只见白夷旗舰拖着浓烟与火光,正在艰难稳定舰体,另外两艘战舰则调转炮口,似乎想要拦截空间通道。而下方,被暂时封印的星骸巨兽,暗红晶核中秩序与混乱的力量仍在激烈冲突,让它发出痛苦而暴戾的嘶吼,庞大的身躯不时抽搐,引得地动山摇。土着战士们仰望着我们消失的漩涡,脸上充满了敬畏与茫然。
颛顼遗泽,这片远古的战场,再次陷入了混乱的平衡,而这平衡,又能持续多久?
下一刻,无尽的黑暗与撕扯感吞噬了一切。
这一次的传送,比归墟星槎更加狂暴,更加短暂。仿佛只是穿过了一层水膜,又仿佛在时空隧道中颠簸了万年。
当意识再次回归,剧烈的撞击感和咸涩冰冷的海水将我淹没。
“噗哈!”我猛地从海水中挣扎出头,剧烈咳嗽,吐出灌入肺管的海水。阳光刺眼,海风呼啸,身下是剧烈颠簸的……木板?不,是一艘残破不堪、似乎随时会散架的小型帆船!王离和夜枭也在我身旁的海水中扑腾着,狼狈不堪地抓住船帮。
我们……成功了?逃出来了?
我环顾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正常的、蔚蓝的大海!天空晴朗,白云朵朵,空气中是纯粹的海腥味,没有紫红的涡云,没有硫磺的气息,没有能量的轰鸣!
这里……是哪里?颛顼海眼?我们……真的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我瘫在破船里,仰望着久违的蓝天,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与……更深的不安。
星骸苏醒,白夷降临,嬴政的玉佩,颛顼的遗泽……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我们这次侥幸逃脱,是真正的生天,还是……只是从一个漩涡,跳入了另一个更大的风暴边缘?
海船随波逐流,前方,是未知的航路,是福是祸,唯有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