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徐福，回来惩治这些不肖子孙 第5章 崩碎

意识在光怪陆离的碎片中沉浮。没有声音，没有触感，只有无穷无尽的坠落感，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躯壳，抛入了一片沸腾的、色彩癫狂的混沌之海。骊山崩塌的巨响，白夷战舰冰冷的幽光，嬴政那混合着龙吟与星啸的疯狂咆哮，还有地底星骸苏醒时带来的、源自宇宙洪荒的恐怖威压……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撕裂感官的飓风，将我的存在吹得七零八落。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一股冰冷刺骨的触感将我从虚无中拽回。是水！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带来窒息般的剧痛和求生的本能。我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天旋地转。

头顶不是骊山的岩穹，而是低沉得仿佛要压到海面的、翻滚着诡异紫红色涡云的天空。没有太阳，没有星辰，只有一种弥漫的、病态的昏光，将眼前的一切染上不详的色彩。身下是汹涌的黑绿色海水，波涛如山，却诡异地寂静无声，只有海水自身沉闷的咆哮。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臭氧和某种……金属锈蚀后的腥甜气味，令人作呕。

我还活着？这里……是哪里？绝不是骊山，绝不是中原！这海水，这天象，这死寂中蕴藏的无边压抑感，比海外最凶险的迷雾海还要令人心悸！

“咳！咳咳！”身旁传来痛苦的呛咳声。我挣扎着扭过头，心脏猛地一缩！只见王离和夜枭就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沉浮！王离独臂死死抓着一块巨大的、边缘参差不齐的船板碎片，脸色惨白如纸，伤口被海水浸泡得发白。夜枭则扒着另一块较小的木头，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影爪族特有的纹身在昏光下呈现出一种黯淡的死灰色。他们还活着！我们三个，竟然都没死在那场毁天灭地的崩塌中？！

是了……是那空间破碎产生的乱流！它将我们抛了出来，抛到了这片陌生的、绝不属于人间的海域！

“王离！夜枭！”我嘶哑地呼喊，声音在死寂的海面上显得异常微弱。我奋力向他们游去，冰冷的海水如同万千钢针扎刺着伤口。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灵魂深处那被星骸之力震伤的、蛛网般的裂痕。体内的光暗星力几乎感应不到，“星涡之钥”和黑色石板紧贴胸口，一片冰凉死寂，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灵性。嬴政那枚玉佩倒是依旧微微发烫，但在这诡异的环境下，那烫意也带着一种不祥的悸动。

我们三人艰难地汇合，挤在那块最大的船板碎片上，如同暴风雨中三只濒死的蚂蚁。环顾四周，心沉入无底深渊。

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仿佛凝固了的墨绿色海洋。海水粘稠得异乎寻常，波涛起伏缓慢却蕴含着恐怖的力量。远处，海天相接之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如同史前巨兽骨骸般的黑影在缓缓移动，那是……岛屿？还是……活物？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海面之下极深之处，不时有庞大无比的、散发着幽蓝或惨绿光晕的阴影游弋而过，投下的影子足以覆盖山峦，带来的威压让灵魂都在颤抖。

没有风，却有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没有雨，空气中却饱含着令人皮肤刺痛的水汽。这里的一切，都违背常理，充斥着一种……“终结”与“混乱”交织的气息。

“这……这是哪？阴曹地府吗？”王离牙齿打颤，独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即便是尸山血海中爬出的老卒，面对这超乎理解的绝境，也感到了本能的无助。

夜枭艰难地抬起头，猩红的瞳孔缩成了针尖，他死死盯着水下那些游弋的巨影，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嗬嗬声：“不……不是地府……是……是‘归墟’！传说中……万物终结……连星辰……都要坠落……的……永恒漩涡……祖神……禁忌提及的……放逐之地……”

归墟？！传说中东海之极，吞噬万物的无底深渊？！我们竟然被抛到了这里？！难道那星骸爆发撕裂的空间，连接着这片传说中的绝地？！

绝望，如同这墨绿色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淹没而来。在海外，在白夷和嬴政的追杀下，尚有一线挣扎的余地。可在这连星辰都能吞噬的“归墟”，我们这三缕残魂，能做什么？

就在意志即将被这无边绝望彻底压垮的刹那——

怀中的黑色石板，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了一团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

这光芒并非来自石板本身，而是源自其上那些星辰纹路的中心！那光芒温暖、祥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抚慰灵魂的安宁力量，与周围死寂、混乱的环境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更令人震惊的是，随着这白光亮起，石板内部那幅星图，竟然再次浮现！而星图的中央，一个原本黯淡的、代表“未知”的区域，此刻正有一个光点在剧烈闪烁！光点的位置……似乎就在我们正前方，那片最为深邃、黑暗的海域深处！

同时，嬴政的那枚玉佩，也前所未有地滚烫起来，烫得我胸口肌肤生疼！它不再是与石板共鸣，而是……仿佛在恐惧，在挣扎，在指向那白光指引的同一个方向！

有东西！在那片最深的海域里，有东西在吸引着石板，也在……震慑着玉佩！

是生机？还是……更大的恐怖？！

“看……看那边！”王离突然用尽力气指向左前方的海平线，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变调。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紫红色的诡异天幕下，海天相接之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荡漾起来！紧接着，一艘庞大无比、造型却残破不堪、仿佛经历了万古沧桑的巨舰虚影，缓缓从扭曲的空间中“挤”了出来！那巨舰的样式古老到无法形容，船体上布满了巨大的创口，桅杆折断，帆布破烂，但依旧散发着一种跨越了无尽时空的、令人窒息的苍凉与威严！而在巨舰的侧舷，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与星图石板上盘蛇符号有几分相似的徽记！

是幻影？还是……真实存在的古船？！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右侧远方的海面上空，也出现了异象！那里的云层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道暗金色的、纯粹由能量构成的光柱从天而降，轰击在海面上！光柱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穿着与白夷类似却更加古老服饰的……人影在挣扎、哀嚎，最终湮灭！那景象，仿佛是某个远古战场片段的重现！

这片“归墟”，根本不是寂静的死地！它是一个……埋葬了无数时空、无数文明的巨大坟场！时空在这里是错乱的，过去与现在的碎片在此地交织、碰撞！

而那白光指引的方向，那让玉佩恐惧的源头，是否就是这片混乱时空的……核心？或者说，是离开这“归墟”的……唯一“出口”？

没有时间犹豫了！留在这里，迟早会被时空乱流撕碎，或者被深海中那些不可名状的巨影吞噬！

“往……往那个方向划！”我指着白光指引的、那片最深沉的黑暗海域，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尽管每动一下都痛彻心扉，尽管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但这是唯一的、不是选择的选择！

王离和夜枭没有问为什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们用手，用残破的兵刃，拼命划动着海水，推动着脆弱的木板，向着那未知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深处，艰难前行。

归墟无涯，星坠何处？或许，那极致的黑暗深处，藏着最终的答案，也藏着……永恒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