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事件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林家内部激起了层层暗涌,但表面却迅速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族长林震天亲自下令封锁消息,对外只宣称是有贼人窥伺灵植峰灵草,已被击退。受伤的弟子得到了救治,所幸那黑衣人的毒功似乎意在控制而非立刻毙命,经过孙药师全力诊治,都已脱离生命危险,但修为受损,需要调养很长一段时间。
张管事因为护峰有功,得到了家族的嘉奖,但他自己却心有余季,整日忧心忡忡,加强灵植峰戒备的同时,对我也更加依赖和客气,几乎将我当成了主心骨。
而我,则被族长再次变相“保护”了起来。他虽然没有明说禁足,却增派了人手在我小院附近“巡逻保护”,美其名曰防止贼人报复。我心中了然,这既是保护,也是一种监视和控制。我展现出的“价值”和可能牵扯到的“幽冥宗”麻烦,让族长不得不更加慎重地对待我。
我乐得清静,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安心在小院内养伤和修炼。
那夜与黑衣人的短暂交手,虽然凶险万分,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但也让我受益匪浅。在生死压力下,《混沌衍神观》的运转似乎更加圆融了一丝,神识对危险的预判也更加敏锐。那种完全被碾压的无力感,更是极大地刺激了我对实力的渴望。
我更加疯狂地投入到修炼和“淬萃”大业中。
每日服用凝露草精华温养经脉和神识,伤势恢复的速度加快了不少。经脉的裂纹基本愈合,只是新生的经脉还比较脆弱,需要时间稳固。修为也稳步向着炼气四层中期推进。
《混沌衍神观》的修炼依旧痛苦不堪,但我咬牙坚持,每次观想后那神识凝练提升的细微感觉,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仙壶空间内,新一批的赤阳花和凝露草在灵液的滋养下茁壮成长。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稀释比例,不敢再轻易尝试加速。那几滴高品精华则作为最后的底牌,小心珍藏。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那种紧张而规律的循环中。但我能感觉到,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更加汹涌。
林远山父子那边异常安静,没有任何动作,但这种安静反而让人不安。以林浩睚眦必报的性格,我让他在灵植峰大大丢了面子,他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他们一定在暗中酝酿着什么。
族长那边的搜查似乎也没有结果。那个黑衣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一个炼气后期,甚至可能更高的魔道修士潜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窥伺,这种感觉让人寝食难安。
期间,张淼偷偷来看过我一次,给我带了一些他自己晒制的果干,并再次隐晦地提醒我小心。他说家族内部最近气氛很奇怪,巡逻队好像不是在防外敌,反而像是在……监视自己人。他还说,好像看到三长老的心腹深夜去过祠堂后面的禁地附近。
祠堂禁地?那里据说供奉着林家历代先祖的牌位和一些家族隐秘,平时严禁弟子靠近。
林远山的心腹深夜去那里做什么?难道和那黑衣人有关系?还是另有图谋?
疑团越来越多,让我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这一日,我正在屋内淬萃一批新的灵草精华,院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以及一个有些陌生的、带着倨傲的声音。
“林风可在?奉三长老之令,传你过去问话。”
三长老?林远山?他终于要出手了吗?
我心中一动,收起东西,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做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惶恐和不安,打开了院门。
门外站着一名身穿刑堂服饰、面色冷峻的弟子,修为有炼气五层,眼神锐利,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味道。
“这位师兄,不知三长老传我何事?”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刑堂弟子冷澹地扫了我一眼,哼道:“长老的事,岂是我能过问的?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跟我走!”
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我心中冷笑,知道来者不善。但眼下不能硬抗,只好点头道:“是,请师兄带路。”
跟在那刑堂弟子身后,我向着林家核心区域的刑堂走去。一路上,我能感觉到暗中有不少目光投来,有幸灾乐祸,有同情,也有漠然。
该来的,总会来。正好,我也想去探探这位三长老的底。
刑堂位于林家宅院西侧,是一座独立的黑色大殿,气氛森严,门口站着两名煞气腾腾的刑堂弟子,让人望而生畏。
走进刑堂大殿,里面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澹澹的血腥味和压抑感。林远山端坐在大殿正中的主位上,面色阴沉,目光冰冷地看着我。林浩则站在他身侧,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怨毒。两旁还站着几名刑堂执事,个个面无表情。
“弟子林风,见过三长老。”我躬身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林远山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一股炼气六层的灵压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试图给我制造心理压力。
我运转《混沌衍神观》,神识凝练,不动声色地抵消了这股压力,表面上却装出几分局促不安。
半晌,林远山才缓缓开口,声音冷硬:“林风,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