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带着未散尽的夜色寒意,一丝丝渗入南贺川神社后方的密洞。
阳介手持一个形似罗盘的精密仪器,镜面上流淌着淡蓝色的光晕,正是他连夜从山城医郎那里借来的“查克拉频谱仪”。
昨夜的远程监测结果让他无法安睡,鸣人腹部的四象封印在大体上稳如磐石,可每到子时,那繁复符文的边缘,总会浮现出一道肉眼难辨的纤细黑纹,如同一条潜伏在堤坝缝隙中的毒蛇,精准地出现七秒,然后悄然隐没。
他闭上双眼,精神力高度集中,低声启动了自己的能力:“【情绪雷达·穿透模式】。”
瞬间,整个密洞的物理形态在他脑海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情绪与查克拉残响构成的虚幻世界。
一股陈旧、阴冷到近乎腐朽的情绪残流,正从封印的最深层,如墨汁滴入清水般,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渗透。
它绕过了封印术式的核心,却在腐蚀着维系封印的“精神地基”。
阳介“听”到了那残流中蕴含的信息,那是一句跨越了时空的绝望遗言,来自鸣人的母亲,漩涡玖辛奈之外的、更早的某位人柱力:“没人能懂……被当成怪物活着,到底有多痛……”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响:【警告!
检测到高浓度“封印污染源”!
污染类型:精神烙印·绝望共鸣!
该污染源会持续吸引并放大宿主的负面情绪,建议立即执行净化处理!】
黄昏时分,夕阳将训练场的树影拉得老长。
鸣人正满头大汗地练习着风遁·切割术,试图将查克拉凝聚成更锋利的风刃。
阳介像往常一样踱步过来,以“指导查克拉精细控制”为由,自然地靠近。
他的指尖看似不经意地在鸣人护额的夹层里轻轻一触,一枚只有米粒大小、闪烁着微光的新制情绪结晶便悄无声息地嵌入其中。
这枚结晶体,是他耗费了半天时间,用从三代火影那里获取的佐助童年记忆片段——主要是那些毫无阴霾的笑声,再混合了木叶村民对“火影之子”这一身份最原始、最纯粹的善意,通过复杂的编码技术,熔炼成的“锚定波频”。
就在鸣人双手结印,准备再次释放忍术的瞬间,阳介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按住了他的手腕。
“别硬撑了,”阳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它在把你往下拉!”
鸣人身体一僵,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额角青筋根根暴起,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从他喉咙深处滚滚而出,带着无尽的愤怒与痛苦。
“就是现在!”阳介眼中精光一闪,另一只手掌按在鸣人的天灵盖上,毫不犹豫地启动了自己最核心的能力之一。
【心灵之桥·深度链接!】
他的意识化作一道璀璨的光丝,无视物理阻隔,悍然刺入了鸣人那片波涛汹涌的精神世界。
视野切换,他已稳稳地站在了那扇传说中的封印巨门之前。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那扇由巨大铁链缠绕的封印之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血色荒原。
天空是凝固的暗红色,大地龟裂,遍地都是残破的尸骨。
空中回荡着无数凄厉的哀嚎,那是历代人柱力在临死前发出的诅咒与不甘,它们汇聚成精神风暴,刮得人灵魂生疼。
一只巨大无比的狐狸,九条尾巴如山脉般在身后舒展,正站在远处一座由骸骨堆成的高崖之上。
它猩红的兽瞳俯瞰着渺小的阳介,嘴角裂开一个充满讥讽的弧度。
“又来一个想修补这破笼子的小鬼?”九尾的声音如同滚雷,震得整个空间都在颤抖,“想动手?很好,先过了我的‘千心狱’再说。”
话音刚落,血色荒原的地面轰然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鸣人的幻影,嘶吼着、哭泣着、麻木着,从裂缝中爬了出来。
有幼年时被村民用石块砸中,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鸣人;有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却依旧被店家像驱赶野狗一样赶走的鸣人;更有一次次被孤立后,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眼神空洞,手中甚至握着苦无想要刺向自己喉咙的鸣人……
这些,全都是鸣人记忆中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刻被无限放大的投影。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的内心,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垃圾堆!”九尾的嘲讽声越发刺耳,“你以为靠几句不痛不痒的温柔,就能缝合这些已经烂到骨子里的伤口?”
阳介没有反驳,他只是沉默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拔开瓶塞,倒出了一撮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沙粒。
那是当初在中忍考试会场,我爱罗被鸣人一拳打醒,第一次感受到“羁绊”时,阳介悄悄收集的情绪结晶。
沙粒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爆发出万丈金光。
那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圣洁,瞬间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些狰狞的幻象竟发出了痛苦的尖啸,身形开始剧烈地摇晃。
阳介趁机踏步向前,径直走到一个正跪在地上,将脸埋在臂弯里无声哭泣的鸣人幻影背后。
他伸出手,用一种近乎温柔的姿态,将手掌贴在了那具瘦小幻影的背上。
【净化·共感回响!】
庞大而纯粹的精神能量,夹杂着阳介自身对于“兄弟温情”的理解和“守护执念”的坚定,如涓涓细流般,层层注入这具绝望的投影之中。
“你说他们所有人都恨我……可是,你看——”阳介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血色荒原之上。
随着他的话语,一幅幅被鸣人深埋在记忆底层的画面,如同电影胶片般在空中闪现。
“有人宁可自己被大人责骂,也要偷偷把打翻的饭团递给我;有人在我发烧晕倒在路边时,值夜守到天亮,只为了给我盖上一条破旧的毯子;还有一个人……”
画面定格,那是小豆缩在墙角,明明害怕得浑身发抖,却依旧倔强地抬起眼,望向那个因愤怒而暴走,显露出妖狐特征的鸣人。
那一刻,鸣人潜意识里喊出的是:“别怕”。
“……哪怕自己被所有人欺负,在最失控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却是让别人不要害怕。”
九尾那巨大的身躯猛然一震,它死死盯着那些画面,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吼:“住口!这些……这些不过是弱者之间毫无意义的施舍!”
可它那锋利如刀的爪子,却在微微地颤抖。
阳介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幻象,第一次与高崖上的巨兽双眼直视。
“我不是来驯服你的。”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志,“我是来告诉你——痛苦,不应该是你留给他的、唯一的遗产。”
话音落下的瞬间,阳介猛然引爆了体内积蓄已久的所有“羁绊类情绪”!
那是来自佐助的、我爱罗的、鹿丸的,甚至还有伊鲁卡和三代火影的……无数道情感洪流汇聚在一起,化作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贯穿了整个记忆迷宫!
现实世界中,训练场上的鸣人浑身剧烈地一震,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但他紧闭的双眼却缓缓睁开,原本暴戾的赤红色瞳孔,竟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用微弱却清晰的声音轻声道:“老家伙……谢谢你……一直以来,没有真的把我……彻底撕碎。”
精神世界内,血色荒原如玻璃般寸寸碎裂,九尾沉默了良久,终是缓缓闭上了那双巨眼,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逸散在崩塌的空间中。
“……下次进来,记得带点酒。”
【系统提示:A级任务“封印净化协议”已完成!】
【核心目标“愤怒之源”本质解析度提升至60%!】
【特殊权限解锁:心灵之桥支持双向查克拉流动(限定于宿主生命体征低于10%的紧急状态)!】
远处的高树之巅,自来也缓缓收起了用于窥视的水晶球,脸上的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喃喃自语:“这小子……已经不是在引导了……他是要把仇恨本身,变成那孩子力量的燃料啊。”
风,渐渐停了。
阳介扶着几乎脱力的鸣人,两人靠着一棵大树坐下。
精神世界的交锋,对双方的消耗都极其巨大。
“感觉怎么样?”阳介递过去一壶水。
鸣人接过,猛灌了几口,才喘着气说:“很累……感觉身体里好像……空了一块,但又被什么更沉的东西填满了。那些声音,那些画面……”他抬头看着阳介,湛蓝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超越年龄的深邃,“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了。”
阳介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记住,力量从来不只是愤怒。能承载多少痛苦,就能爆发出多强的光。你接下来的修行,不是掌握什么新术。”
他指了指鸣人自己的心脏。
“是掌握它。”
鸣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没有再说话,但那双眼睛里,某种前所未有的决心正在悄然凝聚,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天边汇聚的第一片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