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微弱却无法忽视的灼热感,正从皮肤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远方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所引动,即将破土而出。
阳介盘坐在枯松林中,雨丝混杂着松针的气味,冰冷地拍打在他脸上。
他紧闭的双眼之下,眉心那枚无形的圣核正以惊人的频率震颤发烫,脑海中翻涌的梦境残影越发清晰——污浊的泥浆倒映着一张破碎的螺旋面具,六道散发着神明般冷漠气息的身影围立如山,而在那绝望的中心,白发豪杰自来也正大口咳着鲜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随身的笔记本上,划下扭曲而决绝的最后一笔。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在他意识深处响起:【检测到‘信念陨落’级情绪波动预兆,坐标锁定:雨隐村西南三十七里处。】
阳介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漆黑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破碎的情绪光影在流转。
他摊开手掌,掌心之上,三段被压缩至极致的、宛如实质的情绪片段正悬浮着,各自缠绕着不同频率的共鸣波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悲凉。
“不是警告……是唤醒。”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风雨撕扯得破碎不堪,“这一次,不能再让他毫无防备地走进屠宰场。要让他自己……提前嗅到死亡的气味。”
夜雨滂沱,将整个雨隐村笼罩在一片灰色的悲鸣之中。
阳介披着一件破旧到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斗篷,如同鬼魅般潜行至雨隐村的外围。
他发动了【情绪代谢】,将自身的存在感、杀意、乃至生命气息都稀释、融入这片连绵不绝的雨幕之中,仿佛他自己也成了这哭泣天空的一部分,近乎无形。
他在一处早已废弃的了望塔顶端悄然蹲伏,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
他的感知力如蛛网般扩散开来,精准地捕捉到了远处一座不起眼旅馆二楼窗口透出的那点微弱烛光——那里,就是原着中,自来也踏入死亡陷阱前的最后一站。
阳介从怀中取出一枚只有指节大小、通体苍白、刻满了繁复符文的骨片。
这是他用积攒的情绪点数在系统中兑换的特殊道具——【心灵共振媒介】。
他眼神一凝,将骨片精准地插入脚下了望塔顶端的砖石裂缝中,随即双手结出一个奇异的印式,低声启动了他的核心能力之一。
【心灵回响·三重嵌套】!
第一句低语,随着夜风,无声无息地渗入雨幕,仿佛是风的叹息:“你在泥浆里看到过倒影吗?”
第二句低语,顺着旅馆屋檐滴落的水珠,悄然滑过窗台,钻入那道狭窄的窗缝:“蛤蟆不是替你战斗,是陪你赴死。”
而最后一句,则化作一道比呼吸更轻、几乎不可闻的叹息,就在自来也翻动书页的那一刹那,如幽灵般钻入了他的耳道深处:“她最后喊的名字,不是你。”
旅馆房间内,正就着烛光修改《亲热天堂》最终稿的自来也,身体猛然一僵!
那本足以让无数忍者疯狂的草稿,竟从他手中滑落,散了一地。
他霍然抬头,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房外那片被烛光映照得迷离的雨帘,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没有声音!
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
可那三句话,却像是从他记忆最深处、最黑暗的角落里爬出来的恶鬼,每一个字都化作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灵魂!
“谁?!”
他猛地起身,几步冲到房间里那面蒙尘的镜子前。
镜中,是他那张布满岁月风霜与战斗伤痕的脸。
他凝视着自己的倒影,口中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泥浆里的脸……那天……我没能看清长门的眼睛……”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无法言喻的苦笑,对着镜中的自己,又像是对着某个看不见的听众说道:“深作老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故事,其实他妈的还没写完?”
就在自来也心神剧震的同一时刻,百米之外的了望塔顶,阳介猛地捂住嘴,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血。
他的脑海中,一段无比珍贵、无比温暖的记忆突然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来——那是幼年时,母亲握着他稚嫩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下“宇智波”这三个字的画面。
那温暖的触感、那温柔的嗓音,此刻正化作无数光尘,决绝地消散在冰冷的雨中。
【系统提示:因果逆流已生效!
你成功撼动了既定命运节点,支付代价:核心记忆x1。】
战斗,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式,提前爆发了!
“轰——!”
旅馆的屋顶被一股无可匹敌的斥力轰然掀开!
佩恩天道的身影悬浮于暴雨之中,橘色的轮回眼居高临下,俯瞰着一切。
他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质问声,如雷贯耳,响彻整个街区:“是谁,胆敢扰动神的审判?”
然而,自来也并未给他任何结印的机会!
在那三句诛心之言的刺激下,他心中那份“坦然赴死”的悲壮已被强烈的“不甘”与“求证”所取代!
他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屋顶炸裂的瞬间便已跃出窗外,双手闪电般结印:“通灵之术!”
“砰!砰!”两团巨大的白烟爆开,深作仙人与志麻仙人瞬间出现在他的双肩,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阳介藏身在百米之外的另一处废墟阴影中,他没有去看战场,而是紧紧闭上了双眼,发动了另一种能力——【情眼·闭合式】!
一瞬间,他的感知与这片天地的雨水彻底融为一体。
战场上的每一滴雨,都成了他的眼睛,他的耳朵。
他没有直接干预战斗,而是借由【环境共振】,以自身的情绪波动为引,极其精妙地调整着一部分雨滴的落点与频率。
那些雨滴,不再是杂乱无章地落下,而是带着“迟疑”与“追忆”的微弱情绪波长,以一种独特的节奏,极其轻微地敲击在自来也左肩的肩甲之上。
嗒…嗒嗒…嗒…
这节奏,正是当年他们在妙木山修行时,每当有无法规避的致命危险来临时,深作仙人用来提醒他的、独一无二的暗号!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致命的黑棒已撕裂雨幕,直刺自来也的后心!
换做原本的轨迹,这一击必将贯穿他的心脏。
可就在黑棒即将触及身体的刹那,那熟悉的节奏让自来也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一次本能到极致的侧身闪避!
“噗嗤——!”
黑棒依然穿透了他的身体,但位置却发生了半寸的偏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脏,仅仅贯穿了他的左肺!
剧痛袭来,自来也如断线的风筝般向着下方汹涌的河水坠去。
但在意识彻底模糊前,他拼尽最后一丝查克拉,用尽全力将那本写满情报的笔记本抛向空中!
“小自来也!”深作仙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不顾一切地冲入战圈,在数根黑棒的围剿下,惊险万分地将那本决定忍界未来的笔记本叼走,瞬间消失在远方。
废墟的阴影中,阳介浑身脱力地瘫倒在地,猛地呕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嘴角,却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而在更远处的一片废墟角落,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蜷缩在瓦砾之下,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倒映着那个在漫天风雨中踉跄着、却仿佛在发光的男人背影。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那个哥哥……和那个写书的爷爷一样,都想拼命……留住什么吧?”
镜头无限拉远,穿透雨幕,穿透大地,深入到雨隐村地下的幽暗之中。
黑绝那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缓缓响起:“有趣……他竟然用最虚无缥缈的情感,强行割裂了早已铺设好的既定之路……这种刀,可比轮回眼要危险多了。”
雨势渐歇,夜色更沉。
阳介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踉跄着冲入国境线上那片更为茂密的原始森林。
他知道,刚才的一切只是开始。
佩恩的怒火,以及那个潜藏在最深处、连神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意志,都已经盯上了他。
逃跑是没用的,他必须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段时间。
他靠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撕裂般的剧痛。
他抬起头,看向头顶被浓密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他必须在这里,布下一个绝对安全的“巢穴”,一个足以欺骗过神明与命运的庇护所。
这不仅仅是为了疗伤,更是为了消化这次强行逆转因果带来的巨大反噬,以及……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更加狂暴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