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云槿星从来不敢承认最坏的可能,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早已万念俱灰。
因而当来自京城的快马送来一封信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个圈套。
信中所述的消息,无论是睿文王谋反被贬为庶人押在大理寺牢中等待秋后问斩,还是元和帝自认德行有亏自愿让位给安阳王,都像是漏洞百出的荒谬骗局。
但云槿星的注意力不在那上面,他盯着书信上的一行小字,像是第一次牙牙学语的孩童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过去:
“安阳王死讯为假。”
他读了一遍又一遍,简单的几个字似乎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于是偏过头去问信使:“此句为何意?”
“是说安阳王活着出现在了京城。”
信使不难理解老板的失态,毕竟安阳王出事之后他的失魂落魄,她们这些属下都有目共睹。
“活着,活着……”
云槿星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信纸,像是在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信纸好似带着热度,从指尖传来,让他的四肢百骸逐渐变得温暖起来,枯竭了许久的心脏终于重新开始跳动,有力的声响让他意识到随着这封信活过来的还有他自己。
“备马!我要去见她!”
云槿星难以控制他的音量,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诉说着他想见她,他要见她!
“您的伤风还没好全,若是舟车劳顿地赶路,病情可能会反复。不若再过段时间,京城的局势也明了了,届时您再去……”
“不。”云槿星否决了下属的提议:“今日就出发。”
就算京城是龙潭虎穴,他也总要亲自去看看,亲眼看看她现在好不好,身上的伤恢复了没有,还会不会疼。
……
云槿星赶到京城的时候,城门口正有官兵在贴告示,围了许多的百姓在看。
“这可真是荒谬!一国之主竟然做出此等事情!”
“她那时还只是个皇女,真是阴险狡诈,还欺瞒了先帝。”
“依我看呐,先帝未必不知情,功高盖主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你不要命了!在皇城根下敢谈论这些!”
“这有什么。既然上面敢光明正大地贴出来,就不怕我们议论。”
“是啊,而且那位不是颁发诏书要禅位吗,安阳王就差个继任仪式了。”
“这样看,安阳王殿下真是歹竹出好笋了。几个成年的皇女,睿文王是个谋逆的悖逆之徒,听闻大皇女好像也参与过谋反,二皇女常年在边境,也就安阳王能担此重任了。”
“就是可惜了十几年前的龙虎大将军。若不是被奸邪所害,这会儿仍能带兵出征。有她和同样骁勇善战的安阳王在,何愁我大好江山无法迎来盛世啊!”
龙虎大将军?
听到这个称呼云槿星一怔,一把掀开帘子走下马车就朝着人群中央挤去,随从的几人连忙跟上。
因为有随从开路,再加上看热闹的人看在云槿星是男子的份上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小路,他还算顺利地走到了告示前。
云槿星大概理解了一下告示的意思,上面是这么说的:
在安阳王拿出告老还乡的威猛大将军云梦与南蛮私联的书信作为铁证之后,元和帝命大理寺重审十几年前的龙虎旧案。
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大理寺发现当年的龙虎旧案竟然当真是一桩冤假错案,而元凶就是龙虎大将军的胞妹云梦。
于是大理寺下达了追捕云梦这个通敌叛国的罪人归案指令,可惜目前为止尚未能缉拿她。
但云梦在当年只是一个小人物,如何与南蛮高层搭上线的?
大理寺顺着这个疑问接着查,线索就像是被人提前设置好了,查得异常顺利。本该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案,可查着查着大理寺卿却不敢查了。
因为她居然能从那些线索里看到当今圣上的手笔!
大理寺卿两股战战,于朝堂之上请罪,说自己能力不足难以担此重任,请求元和帝将此案交给其他机构。
是安阳王公然表明信任她的能力,让她放心大胆地继续查。出了什么问题安阳王给她担着,元和帝也点了头。
于是大理寺卿只好战战兢兢的接着查。
再后来,就是拿着线索去审问当年案件的嫌疑人。大理寺卿打算从外围审起,稳中推进。
却被安阳王嫌墨迹,直接在大殿之上替她质询元和帝案中有关她的种种疑点。
元和帝对安阳王提到的所有罪行供认不讳,震惊朝野。
于是一场十多年后的平反就这样落下帷幕,以帝王本人曾经参与通敌叛国的荒谬结论结案了。
元和帝自认德行有亏,不配为一国之主,提出把皇位禅让给德才兼备的安阳王,朝野上下无一人反对。
云槿星看完告示,陷入了巨大的茫然。
困扰他多年、扰的他不得安宁的噩梦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夙愿就这样达成了?
心中涌起的不是喜悦,而是感觉自己像是处在一场美好的幻梦之中,没有丝毫的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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