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已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期间,老天爷似乎吝啬给予一丝晴好,天空始终是那副阴沉沉的面孔,偶尔又稀稀拉拉地飘下几场小雪,虽未再酿成之前那般骇人的雪灾,却也足以将积雪维持在原处,让寒意无孔不入地渗透。距离除夕夜只剩下六日,年的脚步越来越近,连空气里都仿佛躁动着一种准备迎接团圆的急切。王家的糖炒栗子和板栗饼生意也暂时歇了下来,一来是原料储备消耗得差不多了,二来也到了该专心筹备自家年事的时候。
这日午后,王婶子揣着一个小布包,踏着积雪又来到了林家。一进门,便拉着王氏的手,将布包塞给她,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和感激:“他林婶子,这是这段时间板栗生意的分成,你收好。虽说停了几天,但年前这一阵子卖得是真不错!”她搓了搓冻得微红的手,接着兴致勃勃地提议,“眼看没几天就过年了,我寻思着,明儿个咱们一起去镇上再逛逛?看看还有什么零碎年货要添置的,也给孩子们扯点红头绳、买点零嘴。我约了赵氏,她说也去,刚才来的路上碰上冯氏,她听说咱们要去,也说跟着一起去,人多热闹!”
王氏接过分成,心里也高兴,一口答应下来:“成啊!正好我也想着再去看看,买点香烛纸钱什么的。咱们明天一早,村口集合?”
第二日一早,天色依旧灰蒙蒙的。几家人准时在村口汇合。林家除了看家的林老根(主动留下照看家里和炭火),王氏带着婉娘、蓉儿和林大山都去了;王家是王婶子夫妇俩带着杏儿和虎子;赵氏带着她的儿子;张家则是冯氏和张猎户一起带着你俩小子。浩浩荡荡一群人,几乎囊括了村里如今最富裕的几户人家。
可惜,村口那辆唯一的牛车早已坐满了别家去镇上的人,实在挤不下了。王婶子性子爽利,手一挥:“没事!咱们走着去!反正路上有伴说话,也不觉得远,等到了镇上,东西买多了,再合伙租车回来就是!”
于是,一行人便踏着被踩得瓷实的雪路,有说有笑地向镇上走去。大人们互相聊着备年的情况,孩子们则像出笼的小鸟,在队伍前后追逐嬉闹,杏儿和蓉儿手拉手说着悄悄话,虎子和赵家小子则比赛谁踢雪踢得远,林大山和张猎户并肩走着,低声讨论着狩猎的技巧,张猎户不时指点几句,林大山听得认真。清冷的空气中回荡着他们的笑语,给这寂寥的冬日路途增添了许多生气。
到了镇上,果然比平日更加热闹。虽天气寒冷,但街面上人头攒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两旁的店铺都将年货摆到了最显眼的位置,红彤彤的春联、福字、灯笼,各式各样的干果点心、鲜艳的布匹,看得人眼花缭乱。
女人们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王氏主要目标是杂货铺,她仔细挑选着酱油、醋、清油,又称了几斤品相好的红枣、桂圆、核桃和一斤阿胶,接着又买了桂花糕、马蹄酥和松子糖,买了香烛和厚厚的纸钱元宝,准备祭祖用。婉娘则对那些鲜艳的丝线和零碎布头更感兴趣,她挑了些颜色鲜亮的,准备给家人做几个新年的荷包和喜庆的络子,又给蓉儿买了一对缀着小珠子的红头绳,喜得蓉儿立刻就要婉娘给她扎上。
王婶子目标明确,给虎子买了些摔炮和呲花(小型烟花),给杏儿扯了块粉色的绸子准备做头花,又大方地称了两斤芝麻糖和炸馓子,给孩子们当零嘴。赵氏买了新的锅铲、一副厚厚的棉手套,又挑了些便宜的彩色碎布,准备回去拼凑着给孩子们做新鞋面。冯氏则扯了几尺厚实的青布,打算给张猎户做条新棉裤,还买了一大包味道冲鼻子的艾草,说是熏屋子驱邪。
孩子们更是兴奋不已,围着卖糖人、面人的摊子挪不动步,看着那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直流口水。大人们被缠得没法,少不得每人给买上一样,拿到手的孩子立刻笑逐颜开。
男人们则忠实地扮演着“力工”的角色,林大山、张猎户、王有粮(他也一起来了)手里提的、背上背的,东西越来越多,但他们脸上也都带着笑,看着家人高兴,他们就觉得满足。
采买完零碎,一行人又转到了粮铺。虽然家里都备了粮,但总觉得再多买些心里才踏实。然而,一进粮铺,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米面的价格牌子似乎悄悄变动过。
“掌柜的,这精米怎么涨了三文?”王氏细心地发现了,开口问道。
粮铺掌柜苦着脸,叹了口气:“各位乡亲,不是我要涨价啊!实在是这天气闹的!连着大雪,官道不好走,运粮的车队都慢了,听说还有些地方遭了灾,这粮价……眼看着就往上走啊!我们也是没办法,进价就高了。”
众人一听,心里都咯噔一下。王婶子赶紧上前:“那给我们家来八十斤精米,三十斤白面!”赵氏也跟着要了同样的数量。王氏想到家里地窖的存粮,虽丰厚但还是不放心,要了八十斤精米跟三十斤白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