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为染 第23章 平淡日常

日子便在这春日的暖阳与细雨中，如村边的小溪般，平静而欢快地流淌着。院角那十只小鸡仔，早已褪去了嫩黄的茸毛，换上了一身杂色的羽毛，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追逐啄食，与家里的几只老母鸡也相处融洽，显露出勃勃生机。

春耕伊始，整个林家村都忙碌起来。除了王氏因身子还需将养留在家里照看菜园和鸡群，林家其余四口都下了地。田野里，处处是弯腰劳作的身影，吆喝耕牛的声音、农具破土的闷响、以及人们互相招呼的乡音，交织成一幅充满泥土气息的农耕画卷。

林家的伙食在这些日子里得到了实实在在的改善。林老根揣着铜钱去李猎户家换了两只肥嫩的野鸡，炖出的汤色金黄，王氏又抓了一把晒干的菌菇放进去，那鲜美的滋味飘出院子，引得路过的村邻都忍不住深吸几口气。偶尔，灶房里还会飘出红烧肉的浓油赤酱香气，或是油渣包子的面食焦香。那雪白的米饭，更是取代了往日粗糙的糙米，成了林家饭桌上春耕时的常态。 村里人私下议论，都说林家如今真是舍得吃了，语气里带着羡慕，却也不再是当初的酸溜溜，毕竟林家父子、女儿的勤快，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接近半月的辛苦劳作终于接近尾声。林家的三亩水田里，嫩绿的秧苗被整齐地插下，在微风中漾开一片希望的碧波。而那两亩多的永业田，则在婉娘的坚持下做了新的规划：大半都种上了顶饿又耐储存的红薯和土豆，一小块种了冬日里磨面用的冬小麦，地头垄边则见缝插针地点种了一排排辣椒苗。 用婉娘的话说，这些都是“实打实能填饱肚子、或是能换钱、能调味的实在东西”。

至于家门口的小菜园，则被王氏和蓉儿打理得如同精致的棋盘，分成了整齐的畦块：一畦水灵灵的小白菜，一畦青翠的菠菜，一畦脆嫩嫩的韭菜，旁边搭好了架子，黄瓜和菜瓜苗正顺着竹竿往上爬；另一边的茄子苗和菜花苗也长势喜人；沿着篱笆边，则种满了随时可摘的香葱、嫩姜和蒜苗，真正是调味料多多益善。 看着这片被自己亲手种满、充满生机的田地，一家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与期待。

这半个月里，林家人在忙碌春耕的间隙，依旧没有放下山里的营生。林老根带着婉娘和大山，利用早晚空闲，竟也陆续采回了晒干后足有八多的羊肚菌，六斤多的鸡枞菌，以及十二三斤品相上乘的牛肝菌。婉娘还带着蓉儿抽空挖了不少春笋，精心腌制了三大坛酸笋，又晒出了十几斤笋干，足够一家人吃到冬天。

更让林家灶房香气不绝的是那鸡枞油。王婶家和李木匠家记着林家的情，这半月里将自家采到品相稍次的鸡枞，陆续拿来了十来斤给林家。婉娘来者不拒，按照约定好的价钱结算，乐得两家人直夸林家厚道。她将这些鸡枞仔细清洗熬炼，足足熬出了二十多罐香气浓郁的鸡枞油，除了自家留用和送人，大部分都等着下次集市送去方记油铺换钱。

春耕的劳累与山中收获的喜悦交织，让林家的这个春天，过得格外充实而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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