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彻底吹走了冬日的料峭,阳光变得和煦而明亮,泥土的芬芳混合着青草的气息,在林家坡的田野间弥漫。一年之计在于春,农家最忙碌也最充满希望的春耕时节,终于到来了。
林家今年做了个重要的决定。随着家底渐厚,田地增多,光是村里的田产就已需投入大量精力,更何况去年又添了村外庄子上那二十亩上好的水田和十亩旱地。林老根与王氏、林大山商量后,决定正式雇佣陈满仓父子三人为长工。陈满仓为人勤恳本分,两个儿子也是干活的好手,一家子都是踏实本分的可靠人。
契约既定,陈满仓父子便扛着农具,精神抖擞地来到了林家。林老根将庄子上那二十亩水田和十亩旱地的耕种事宜全权托付给他们,如何安排农时、选用何种稻种、何时灌溉施肥,皆由陈满仓根据经验把握,林家只定期查看,按约定支付工钱和提供食宿。如此一来,林老根和林大山便能将全部精力放在村里自家原有的田地上,精耕细作,确保收成。
清晨,薄雾还未散尽,田野里便已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村东头林家的田里,林老根扶着犁,林大山在前头牵着牛,沉重的犁铧翻开沉睡了一冬的土地,露出湿润黝黑的泥浪,散发出好闻的土腥气。汗水顺着他们的额角滑落,滴入泥土,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专注与期盼。而在镇外的庄子上,陈满仓父子三人也早已开始劳作,他们经验老到,配合默契,放水、耕田、耙平,一道道工序有条不紊。
与此同时,林家的猪圈里也添了新的生机。王氏瞧着去年养的年猪带来的丰硕回报,开春后又去集市上精心挑选了四头精神十足、哼哧哼哧叫得欢实的猪崽子回来。小家伙们初到新环境,在干净铺了干草的猪圈里好奇地拱来拱去,食量颇佳,显然对环境十分满意。蓉儿每天下学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跑去猪圈边,看着那几只圆滚滚的小猪抢食,觉得有趣极了。
家中男丁忙于田耕,王氏则开始张罗另一件关乎家庭未来健康与兴旺的大事。这日,她叫来婉娘、蓉儿和芝兰,语气温和却不容商量地说道:“今儿个天气好,咱们娘几个一起去镇上李大夫那儿瞧瞧,都调理调理身子。”
她先看向婉娘和蓉儿,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你们两个,小时候家里光景不好,怕是亏了底子,如今年纪渐长,得好生看看,趁着春日生机旺,补一补总是好的。” 尤其是婉娘,终日与那些瓶瓶罐罐为伍,劳心费神,王氏更是担心。
接着,她又拉着芝兰的手,语重心长,声音放得更柔了些:“芝兰啊,你刚进门,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调理身子,是为了你自个儿长远的康健,底子打好了,比什么都强。至于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就好,千万莫要心急,更不能因此有压力。咱们林家,首要的是你和大山俩把身子骨养得壮壮实实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这才是根本。孩子是缘分,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芝兰听着婆婆这番体贴入微、全然为她着想的话语,心中感动不已,原本因新婚而隐隐存在的一丝关于子嗣的焦虑,瞬间消散了大半。她红着眼圈,用力点头:“娘,我晓得了,都听您的。”
于是,王氏便带着三个女儿,坐了陈老汉的牛车,一路说着体己话,往镇上的医馆去了。李大夫是镇上的女科圣手,医术好,为人也仁厚。他依次为母女四人仔细诊了脉,又问了日常饮食起居。
给婉娘和蓉儿诊看后,李大夫抚须笑道:“两位姑娘并无大碍。婉娘姑娘是思虑稍过,心血有些耗损,加之幼时或许脾胃稍弱,春日里注意疏肝解郁,健脾养心即可,我开个温和的方子,配合饮食调理,很快便能恢复。蓉儿小姑娘底子不错,活泼开朗便是最好的良药,平日里注意莫要积食、甚过度用眼,平日里多服用枸杞泡水便可。”
轮到芝兰时,李大夫诊脉的时间稍长些,随后便对王氏和略显紧张的芝兰笑道:“稍安勿躁,这位夫人,这脉象沉稳有力,气血充盈,身子骨很是康健壮实!只需日常注意饮食均衡,勿贪寒凉,保持心境舒畅,便是极好的状态。将来若盼嗣续,以此根基,必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之事。”
这一番话,如同春风拂面,让王氏和芝兰都彻底安了心。王氏更是喜上眉梢,连声道谢。抓了药,又按李大夫的嘱咐买了一些黄芪、枸杞、山药等温补的食材,母女四人心情轻松愉悦地踏上了归途。
傍晚,当林老根、林大山拖着疲惫却满足的身子从田里归来,当王氏带着女眷们提着药包和轻松的心情回到家时,迎接他们的是猪圈里小猪欢快的哼叫,灶房里隐约飘出的饭菜香。
此后几日,婉娘在经历了数次失败的尝试后,凭借着改良后的蜡画框和日益熟练的控温技巧,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她选了一块致密的白棉布,紧紧绷在画框上。将蜂蜡融化到恰到好处的温度——既保持流动性,又不会过于稀薄。她屏息凝神,用那自制的小铜勺蜡刀,蘸取蜡液,小心翼翼地在布上勾勒出几枝疏朗的兰草图案。这一次,蜡线流畅均匀,覆盖紧密,再没有出现断断续续或蜡层过厚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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