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来自“一条无聊的汪”的催更符!)
处理了方丈后,朱由检让沈毅去搜索藏在寺中的地契,顺带按照名单,将那些在白水寺名下的佃户全部召集回来。
这些寺庙借着无需纳税的权利,大搞土地兼并,几乎每一座佛庙周边以万亩计的土地都是佛门的资产。
而那些耕种的农民也都成了佛门的佃户,几乎成了寺院的奴隶。
这群和尚不事生产,却靠着压榨着底下的佃农吃得脑满肠肥,无数百姓的血泪换作了他们身上华丽的袈裟。
沈毅肃立应诺,随即一挥手,几名锦衣卫便押着寺中知客僧,如拖死狗般将其拽到殿前。
那僧人早已面无人色,不待用刑,便抖如筛糠地交代了地契藏匿之处——正是那尊垂目慈悲的佛像腹中暗格。
当一叠叠捆扎整齐,盖着鲜红指印与寺印的地契被摊在殿前青石地上时,围拢而来的原白水寺佃农们,眼中起初是茫然的恐惧,继而是难以置信。
他们听说叫他们是为了归还他们被白水寺夺去的土地,连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官吏来通知,居然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让他们几生惊疑,半信半疑的来到了这里。
直到到了地方他们才知道,要给他们分土地的,居然是当今的皇上!
那可是当朝的真龙天子!整个大明最有权势的人啊!
就连他们可能一生都见不到的权贵大员——襄阳知府林远都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待着皇帝的指令。
朱由检站在地契旁,随手拿起一册,翻开。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王石头,崇祯二年,借寺粮三斗,以祖传河滩地三亩作抵,息粮一石五斗……”后面是触目惊心的连环画押与利滚利的添补记录。
“念。”皇帝对身旁的襄阳知府林远道。
按理来说,这种小事平时是不需要襄阳知府这种级别的官员亲自宣读的。
但是这可是皇上金口玉言的指令,怎敢不从?
何况这位知府大人那可是求之不得,这可是这位通天的神皇陛下的亲口要求啊!他实在太想进步了!
林远知府立即激动地接过地契,高声诵读,声音在空旷的寺院前回荡。
被点到名的老农王石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五十多岁的汉子,眼泪混着脸上的沟壑纵横流下,喉咙里发出呜咽。
那不是他一个人的债,那是他爹,他爷爷,一代代被这泥金佛像吸干的血髓。
而他的身后,不知有多少与他处境相似的佃户,他们都被佛门强取豪夺,拿走了赖以生存的土地。
“烧了。”
沈毅亲自上前,接过火把,没有丝毫犹豫,掷于那堆积如小山的地契之上。
蓬!
火焰猛地窜起,贪婪地吞噬着那些浸透血泪的纸张。
火光跳跃,映照着佃农们泪流满面的脸庞,也映照着殿内残余僧人死灰般的绝望。
“王石头。”朱由检看向那跪地哭泣的老农。
老农浑身一颤,几乎瘫软。
“河滩地三亩,是你家祖上开垦。今日起,归你了。县衙会给你新的地契,只载亩数,方位,不载债务,永为尔业。”
“寺中历年多收的息粮,折成银钱,由官府核算后,从寺产中拨还与你,充作安家之本。”
王石头呆住了,仿佛听不懂这砸碎他一生重负的话语。
直到旁边的人推他,他才猛地以头抢地,磕得咚咚作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压抑了半辈子的悲声,终于冲破喉咙,嚎啕而出。
“皇上简直就是青天大佬爷啊!”
“然后再有谁敢说皇上的坏话!我跟谁急!”
他身后的农民也都跪倒了一地。
哭声、喊“青天”、喊“皇上万岁”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朱由检静静看着这一切,看着那冲天的火光,看着那些在尘土与泪水中获得新生的人们。
“诸位,都起来吧!”
“沈毅。”
“臣在。”
“拟个章程,查抄天下不法寺院,豪强所占之地,清丈核实后,发还原主或由官府分与无地,少地之民。新契须载明永业,非谋逆大罪不得籍没。田赋……”
他略一沉吟,想起了明末那积重难返的三饷加派,朝廷为了辽东战事,对内各种征加赋税。
原身崇祯在那时还下了罪己诏,但说句实话,那时崇祯在诏书里说的话,用大白话来讲就是——“再苦一苦百姓,骂名朕来担!”
然后就对各地多征粮饷了,而赋税是收不到那些考取了功名,有免税权的士绅大地主头上的。
地方官员为了凑够份额,便将赋税转移到百姓身上,抓着一只羊薅,这一加税的政策让本就因为小冰期而不富裕的明末百姓雪上加霜,甚至间接促成了源源不断的农民起义。
只能说减税,还有打地主,分田地的土地改革现在是势在必行了!
朱由检继续对周边的人说道:“田赋可缓,可减,新得之地,三年内免征。”
“另外,朕要进行土地改革,对这大明的土地重新进行分配,所有土地超过百亩者,多余土地由官府收走,来源合法者由官府折价给银。”
“而那些喝民血,靠着不当手段兼并来的土地,无论其主是国公贵族,宗室藩王还是官员乡绅,通通无偿没收,其主并罚!”
同样在一旁听着的知府林远也心头巨震。陛下这是要动天下佛门,乃至所有兼并土地者的根基!是要重新划分这江山社稷的基石!
“陛下,此事牵涉甚广,恐……”
林远倒不是怀疑陛下,他对陛下的忠诚天地可鉴。
只是这些拥地的士绅在大明社会的方方面面都根深蒂固,影响着整个大明社会的经济稳定,贸然动手,恐怕天下震荡,社稷巨变。
“怕动荡?”朱由检打断他:“左良玉几十万大军,朕说灭就灭了。区区几间藏污纳垢的寺庙,几户为富不仁的豪强,还有那帮子宗室藩王,他们还能反了天?”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大雄宝殿中那尊依然沉默的佛像。火光在其鎏金表面跳跃,恍若无声的叹息,又似冷漠的旁观。
“神佛不管的饥寒,朕来管。”
“神佛不惩的罪孽,朕来惩。”
“神佛给不了的活路……”
他望向底下充满希望与泪光的黝黑面孔,感受着百姓的爱戴:
“朕来给!”
“土地改革!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