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依旧,冷风穿过丹陛。御前三日之约终于来临。殿内早已张设三案,一为香监,一为长宁宫,一为御医署。皇帝坐于御座之上,神情淡漠,手抚着玉玺,似在等候风暴来袭。
江枝步入大殿,素衣不饰,目光冷如刀。贵妃则着一袭华服,明黄中缀着血色暗纹,显得气势逼人。皇后端坐一侧,眼神深沉,似在看一场谁都难退的棋局。
贵妃先行一步,笑声清脆:“陛下,三日已到。江监香主口口声声要证据,如今可拿得出?若仍是空言,岂非扰乱圣听?”
江枝冷声反击:“娘娘急着问,倒像是心虚。证据不止有,且今日就要一一摆出,免得贵妃再言我空口无凭。”
她挥手,侍卫抬上一只漆盒,内有封好的药渣、飞鸽信笺以及药房残本。每一样都带着厚重的威势,仿佛能刺破殿中沉寂。
贵妃冷笑,扇子一合,直击要害:“证据虽多,却皆落你手。江枝,你一人之言,能抵宫廷上下百官吗?”
江枝挑眉,毒舌如刀:“娘娘此言甚妙。若一宫之权能压倒百官,那这大殿也无需陛下。既如此,您何不自称天子,省得劳烦圣驾?”
殿中一阵低呼,贵妃脸色陡变,几乎掩不住怒意。
正僵持之际,皇帝微抬手,语声冷沉:“证据既在,岂能偏听?今日,朕要三宫立证。”
所谓“三宫”,一为皇后凤仪宫,一为长宁宫(贵妃),一为昭华宫(端妃,素日少言,却被临时召来作第三方见证)。
皇帝开口道:“香案不止涉药,亦牵宫礼。由三宫共同见证,方能公允。”
皇后微微一笑:“臣妾自当奉旨。”
贵妃面色冷凝,却只能俯首:“谨遵。”
端妃神色淡漠,只点头:“妾身愿证。”
殿局骤然紧张,三宫并列,等同于三重目光压在江枝与贵妃身上。
忽有一名御医被押上殿来,正是周承。三日前他还口齿伶俐,如今脸色苍白,额上汗涔。
江枝冷声质问:“周承,你可认得此飞鸽信笺?”
周承颤声:“小人……小人认得,是我……送去长宁宫。”
贵妃当即喝斥:“胡言!你一介御医,怎敢毁本宫清誉?”
江枝却反唇相讥:“御医胡言?那是怕得罪娘娘的命。可他若胡言,怎会连夜被人以锁喉草塞喉?御医署一向平安,偏他独中奇毒,娘娘要不要再解释?”
贵妃脸色一沉,冷笑:“你说本宫害他?那倒要问问——江监香主一日之间拿出三样证物,是否早有预谋?还是你在暗中收买?”
江枝双目一厉,语声毒辣:“若我真收买,那娘娘岂不更丢脸?堂堂长宁宫,抵不过一介小臣?这若传出宫外,岂不笑掉天下士子的大牙?”
皇帝手中玉玺重重一按,砸在案几上,殿内寂静如雷。
皇帝冷声:“此事,三宫各言,尔等可有裁见?”
皇后缓缓起身:“臣妾以为,药渣、信笺皆是实证,御医虽惧,却不敢虚言。贵妃之嫌,不可轻释。”
端妃也冷淡开口:“证据在案,若再推脱,恐天下皆笑宫廷以势压理。”
贵妃脸色骤白。她没想到连素来不与世争的端妃也站到江枝一侧。
江枝看在眼里,冷冷一笑:“娘娘不是一直最擅玩弄香局吗?今日这香火,却要把您自己熏得昏晕。三宫立证,已无退路。”
贵妃攥紧手中锦扇,明眸寒光如刃。
皇帝尚未下旨,却语带森冷:“三宫既证,暂且留案。待朕查库再定。”
江枝拱手:“臣请三日内彻查,否则证据再多,恐难敌宫中暗手。”
贵妃抬首,冷声笑道:“三日?好,三日后,江枝你若不能彻底坐实,就等着自吞苦果。”
殿门缓缓合上,风雪依旧。
——一场权谋的暗潮,已将三宫彻底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