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起欠款，死神都不收 第107章 稳中求进

架子上，“秋实”系列的野山菌、新采的山核桃、还有农家晾晒的葫芦条，带着山野的质朴气息，静静等待识货之人。预约小程序上，本月的配额在开放后两小时内再次告罄，留言区却是一片理解与期待之声，与月前的混乱抱怨判若两样。

冯师傅带着王师傅、李师傅，还有通过考核晋升为“预备技师”的小马和小郑，正在“能人工坊”里，对着一个复杂的旧式配电箱模型，讲解多回路控制的排查要点。这是为下周去区技校给电工班学生上实操课做的准备。冯师傅讲得细致，偶尔提问，小马小郑抢着回答，王师傅李师傅在一旁补充细节。墙上的白板画满了电路图，旁边贴着新打印出来的《常见家庭电气隐患图谱（初稿）》。

孙师傅没在店里。他一大早就开着那辆五菱宏光出了城，副驾驶上放着签好的几份《保底收购协议》和新设计的《“巷子深”合作农户生产记录本》。他今天要跑三个点：先去老韩家，把协议正式签了，顺便看看他计划扩大的鸡舍场地；再去腊肉老刘那儿，验收一批按新调整的熏制工艺出来的腊肉样品；最后绕到更远的一个山坳，那里有一对返乡大学生夫妻搞的小型生态稻田，种的稻子不用化肥农药，孙师傅想去谈谈，看能不能把他们的新米也纳入“巷子深”的“秋实”系列。

钱阿姨和赵阿姨在前厅，一个接着电话，耐心地向新客户解释维修预约流程和分级服务内容，另一个在电脑前，核对“社区客厅”下周的活动报名表。智能手机使用课的报名异常火爆，她们正商量着要不要分班。小林则坐在她的“新媒体角”，对着电脑屏幕，眉头微蹙，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她在撰写“溯源日记”的第二篇，主角是那对种生态稻的大学生夫妻，试图捕捉他们从城市回归田园的心路历程和种植理念。

我坐在重新规划过的办公区，面前摊开着上个月的完整财务报表、本月的业务预测，以及那份《服务站“技能提升基金”使用管理办法（试行）》。数字是令人安心的健康曲线。营收稳步增长，利润率因成本控制和产品溢价保持良好，发展基金的池子按照计划每月充盈。更重要的是，人工成本占总收入的比例，在提高大家收入的同时，竟然还略有下降——这说明效率和价值创造真的提升了。

但我的注意力更多在“技能提升基金”和一份新收到的公函上。公函来自街道，通知我们，区里即将启动“老旧小区公共设施安全升级”第一期试点项目，涉及多个街道，包括我们所在片区。项目采取“街道推荐、企业申报、综合评审”的方式，选择有资质、有经验的社区服务团队承接。公函后面附带了详细的申报指南和资质要求。

机会！显而易见的机会！政府主导，覆盖面广，项目稳定，如果能拿下，不仅意味着可观的、可持续的收入，更是服务站社会价值和专业能力被更高级别认可的绝佳机会。但指南上的资质要求，也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需要至少三名持有相关工种中级及以上国家职业资格证书的技术人员；需要有类似项目的成功案例；需要规范的财务管理……

我们缺的，就是那个“证”。冯师傅、王师傅、李师傅，手艺顶尖，经验丰富，但除了冯师傅有早已不作数的高级工本子，王师傅和李师傅只有厂里发的内部证书。这就是“技能提升基金”要解决的首要问题。

下午，我召集了冯师傅、王师傅、李师傅，还有刚风尘仆仆赶回来孙师傅、钱阿姨、赵阿姨和小林，开了一个专项会。我把街道的公函和“技能提升基金”办法一起放到桌上。

“区里有个大项目，老旧小区公共设施安全升级，咱们片区是试点。”我开门见山，把公函推过去让大家传阅，“机会难得，但门槛也高，最关键的一条，”我指着资质要求，“咱们现在只有冯师傅有证，还过期了。王师傅、李师傅，还有小马小郑他们，都没国家认可的证。”

冯师傅拿起公函，戴上老花镜仔细看，王师傅、李师傅也凑过去。孙师傅虽然不懂具体，但也知道是大事，神情严肃。

“所以，‘技能提升基金’第一件事，就是支持冯师傅、王师傅、李师傅，去考取电工中级工证书。费用，包括培训费、考试费、材料费，服务站全包。复习备考期间，算正常出勤，基本工资照发。如果考过，额外奖励。”我顿了顿，看着他们，“这不仅是为了接这个项目，更是为了咱们‘能人互助团’长远的发展，为了各位师傅以后走到哪里，都有个硬气的‘名片’。”

冯师傅放下公函，和王师傅、李师傅交换了一下眼神。王师傅先开口，声音有些激动：“陈老板，我……我老王在厂里干了大半辈子电工，后来下岗到处打零工，做梦都想着能有个国家承认的证！以前是没门路，也没钱，服务站真能支持，我拼了老命也得考出来！”

李师傅也重重点头：“对！有个证，腰杆都硬！以后带徒弟，出去谈活儿，都不一样！我学！”

冯师傅缓缓道：“我这把年纪，理论考试是难关。但为了服务站，也为了不落伍，我陪他们一起考！咱们仨老伙计，互相监督，一起复习！”

“好！”我心中一定，“这事就这么定了。小林，你立刻查一下最近的报名时间和靠谱的培训机构，安排报名。复习资料、培训，全力保障。”

解决了“证”的问题，接下来是项目申报材料。“成功案例咱们有，学校项目、还有之前做的那些适老化改造，都是现成的。”我看向小林，“小林，你和冯师傅、王师傅他们一起，把这些案例整理成标准的项目报告，要数据，要图片，要客户评价。财务方面，”我转向钱阿姨赵阿姨，“咱们的账目一直清楚，再请个兼职会计帮忙规范一下，做出符合要求的财务报表。申报书我来主笔，但需要大家提供最详实的素材。”

孙师傅插话：“那‘巷子深’这边……”

“稳扎稳打，按计划推进。”我说，“孙哥，你谈的那对大学生夫妻的生态稻，如果品质真的过硬，可以谈。但一切以品质和稳定为前提，不急。咱们现在有稳定现金流，不必为了扩大而扩大。你的重心，除了保障现有供应链，就是配合项目——如果咱们拿下这个区里的项目，后期一些简单的辅助材料、甚至工人的部分伙食，是不是可以考虑用咱们‘巷子深’的信誉，找可靠渠道统一采购？这也是一种资源整合。”

孙师傅眼睛一亮：“对啊！公家的项目，对食材安全要求也高，咱们知根知底的，正好！”

接下来的日子，服务站进入了“备考 备战”的双重状态。冯师傅、王师傅、李师傅的工位上，除了工具图纸，多了《电工基础》、《安全规程》等教材。他们一有空就凑在一起讨论题目，小马小郑也拿着本子在旁边听，说“先熏陶着”。工坊里实操练习时，更加注重标准化和流程记录，说是“既干活，又攒案例”。

小林带着相机，跟着冯师傅他们跑了几次之前的项目现场，补拍细节照片，采访受益的居民，收集感谢信。晚上则对着电脑，整理海量的素材，学着写像模像样的项目报告。钱阿姨和赵阿姨在兼职会计的指导下，把账目梳理得更加清晰规范。

我则埋首于项目申报书的撰写。不再是从前那种充满个人挣扎和情怀的叙述，而是聚焦于服务站的模式创新、专业能力、社区根基、成功案例和可持续发展规划。我详细阐述了“能人互助团”如何整合社区技术力量、“巷子深”如何反哺社区信任、服务站如何通过规范管理和价值共享实现良性循环。数据翔实，逻辑清晰，目标明确。

在申报截止日的前一天，我们将厚厚一摞装订整齐的申报材料，送到了街道指定地点。走出街道办事处的大门，秋阳正好，微风不燥。大家相视一笑，没有多言，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笃定和期待。

无论结果如何，这个过程本身，已经让我们将服务站的内功，又夯实了一层。考证，是为了个人的提升和团队的资质；申报大项目，是为了检验能力和寻求突破。我们不再是被动等待机会，而是主动打磨自己，创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