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小村村口,浩夜一行人下了车。
“小雪,去和这些小朋友一起玩一会儿吧!你看他们多么天真可爱,这是你曾经生活的土地,在这一块土地上找找过去的感觉。”
安雪听了浩夜的话,默不作声的向那一群孩子走了过去,只是从外表上看一眼,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太大了。
安雪一身整洁的运动装,白色的运动鞋,鞋上还有两个小红杠杠做装饰,看上一眼就是妥妥的城里孩子。而这一群孩子的穿着打扮浑身上下打着补丁裤子上还到处破着有的膝盖都露到了外面还有人光着脚没穿鞋。满身脏脏的带着一股土腥味,有点原始性的,你追我赶,互相打闹。安雪表现出来的是沉稳,安静,有点与年龄不符,和这些孩子显得格格不入。
她站在这群孩子们中间,成了一个异类的看客。
秦育良见了有几分心疼,浩夜的心里是波澜起伏,而洪胜舅舅则一边看着人群中的安雪一边慢慢的擦着眼泪。
一群在小溪边洗衣的妇女,看见这样的安雪,都忍不住叽里呱啦的惊叹道:“这是谁家的小女孩啊?长得像个花仙子一样。”
另一个说:“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不知道到我们这个小村庄来干什么来啦,你看那两辆车,我们连见都没见过,这东西还能开进村子,”
又一个说道:“见过呀,就是有点不一样,是去年那个赵祥刚在城里有事了,跑回来后就被那种四个轮子带走的,那四个轮子上面装个绿色的盒子,人能坐进去的。”
一个尖利的嗓音说:哦,想起来了,有这么回事?”
这些洗衣服的女人离浩夜,他们所停车的位置很近,而且说话又十分大声,又不知道避人,几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帮子到处乱跑你追我打的小朋友停了下来,看到站在他们中间的安雪,不知所措般盯着安雪的眼神躲躲闪闪,还好奇的打量着。
安雪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很大方:“你们好,我叫安雪,也曾在这样的地方住过,过去和你们一样,只是现在不在这儿?”
安雪的几句话,仿佛很有亲和力,刚开始还在惊讶的小朋友收起了好奇的眼神。一个比安雪还高出半个头的小女孩问道:“你这里住过,我怎么没见过你?这儿的小朋友,我们大多都认识,我们这个村子很大,总共就四百多户呢,小孩子就有八百多个。”
安雪笑着说,你们村里有这么多人,你怎么可能认识我?”
小女孩很认真的说道:“我们这个村有四个民族组成啊,汉族,藏族,栗粟族,苗族。我爷爷是这个村寨的寨主,我会和他把这个称在每一家每一户都走遍的做调查的,可是我没见过你。何况你穿的和我们这的小朋友不一样,你从外面来到这的吧!”
安雪听了这个小女孩的话,还是有点心酸。但是他没有反驳小女孩,因为他感觉自己离这儿已经太远了。
她默默的走出这些孩子包围圈,走到浩夜的身边说:“浩夜哥哥,我们去翠屏村吧!”
浩夜正要说话,安雪身后的小女孩忽然大喊道:“你们去翠屏村,那里已经没人了呀!去年的一场泥石流那所有的人都死光了。”
安雪听了这个女孩的话,突然脚步一顿,心往下一沉,她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我知道翠屏村已经没人了,但是那里住过我的亲人,我是回去祭拜他们的。我就是翠屏村土生土长的人,我妈妈和奶奶都留在了那,那依然是我的家。”安雪突然间声嘶力竭般的吼出了这些话。
浩夜心疼的望着安雪,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来安慰她了。他伸出两只大手,又把安雪抱在怀里,腾出右手摸着她的头说道:“小雪,不要激动,小女孩是好心,她是提醒我们不要去那儿。”
安雪听了浩夜的话,抽噎的说道:“我知道呀,浩夜哥哥,就因为知道,所以才难过的。那对于我来说,有好多美好的记忆,但最后却是一片黑暗的世界。”
浩夜听了安雪的话:“给予他力量般的用力抱了抱她说道:“小雪别怕,有浩夜哥哥陪着你呢?你看还有秦爸爸和洪胜舅舅都陪着你,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在这世界上,我们都是爱你的家人啊!”
安雪今天的眼泪特别多,听了浩夜的话,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举动把身后一些洗衣服的女人和那七八个孩子都吓得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浩夜把安雪抱回车里,没在副驾上安慰道:“你不想与这些小朋友玩,咱们就不玩了,你若不想去翠屏村,我们就回县城,你不要有心理压力,知道吗?”
安雪哭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停了下来,说道:“浩夜哥哥,你知道吗?我这一路走来,一直在想着小时候的事,我想忘掉,可怎么都忘不掉;我想快乐,可这么多快乐不起来,为什么呢?”
浩夜很无奈的看着安雪问:“小雪,你是不是心里藏着什么心事呢?你现在回来不单单是因为爸爸妈妈和奶奶,更多的是因为小胖子和影子哥哥,对不对?因为爸爸妈妈和奶奶,你知道他们会出现在梦里,也可能等到将来去那个地方后才会见到。而小胖子和影子哥哥还好好的在世上,你是不是好想找到他们?”
安雪听了浩夜的话,很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的,你曾经说过,慢慢的我们就会到另一个世界打开那扇门的,但是在我们同一个世界里,小胖子和影子哥哥还都在这,可是我就是找不到他们,影子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小胖子是我最好的伙伴。我还有一个乔振宇哥哥,可是他说暑假来看我,但是暑假过后,都开学一个多月了,也不见他来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都把我忘了。”
浩夜听了安雪的话,急忙说道,你的影子哥哥永远也不会忘了你的。这话一说出口,浩夜觉得有点失言了,急忙纠正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影子哥哥是那么大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忘了你?因为他可是救了你呀!他一定现在在哪个边边角角为你祈福着呢?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去找他了呀,你说是不是?”
安雪听了浩夜的话,满眼希冀的问:“浩夜哥哥,影子哥哥要听到你这么夸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吧!”
浩夜听了安雪的话,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自己的人生怎么就被这个小丫头给绕进来了,而且还被绕的糊里糊涂的,然后还舍不得放下。
浩夜很无可奈何的回答道:“嗯,是这么个理。”关于影子哥哥的话题,浩夜再也不想再深说了。
站在一边的秦育良和洪胜舅舅两个人,现在不是担心,而是笑,尤其是洪胜舅舅,那一坨肥肉笑得一颤一颤的,而且还在心里想着:“这个浩夜,把这坑挖的也太大了,快把自己活埋了。”
秦育良也站在那儿,笑的直抽抽,两个肩膀一抖一抖的。而浩夜说完这句话,很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安雪见了这样的浩夜,又不无担心的说道:“叶老师,不浩夜哥哥,你怎么了?”
浩夜听了安雪的问话,有气无力的说:“唉,我突然牙疼了。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安雪翻着大眼睛看了浩夜一眼,心里想:“这个叶老师,浩夜哥哥一定是在说谎,人哪有这么快牙疼就好的。爸爸牙一疼,可要两三天才会好起来,浩夜哥哥说谎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安雪很懂事,没有去揭浩夜的老底,她却走下车,去拉后备箱的车门。
浩夜看了一眼安雪的动作,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立马走过去,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把一包包的零食拿了出来,安雪笑着看了一眼浩夜:“浩夜哥哥,我可以把这些零食分给这些小朋友吗?”
浩夜温和的笑着说:“当然可以了,我和你一起吧!”
七八个孩子手里都有了几大包的零食,他们的眼神里里装满了激动与感激,更多的是惊讶!
安雪:“你们的村寨很漂亮,下次要是再过来,我会和你们一起玩的,也很想和你们一起玩。”
安雪这种突然的表达,把几个孩子倒是给弄愣住,才讲话的那个女孩对安雪说:“我叫李桂琴,我爷爷叫李庆东,是这个李家寨的寨主。如果你下次来,一定要到家里来。”
安雪听了很高兴的答应道:“会的,也许用不了太久,我就会回到这儿来的。”
安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这种自信,这一句话说出来,把秦育良,洪胜舅舅和浩夜都吓了一跳。
秦育良:“雪儿,你是长大了,准备回到这里来吗?”
洪胜舅舅和浩夜也眼神巴巴的等着安雪的回答。
安雪看着三人笑着说:“我也没什么特别宏伟远大的志向,我只想能考个敬学老师,想来到这的一小当老师呀!”
周边的一群人听了安雪的话,都感觉到有点惊讶。李桂琴说:“你的条件看来如此优越,为什么要选择回来当老师呢?这的老师很辛苦的。”
安雪却笑着说:“我不是怕辛苦,这里面有我的一种情怀。我的父母都是这的老师,为了他们,我将来也要做一个老师呀!这样才不枉他们的曾经的一种期待。爸爸在世时问过我:雪儿,你长大了,想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我告诉他说,我长大要和你一样,当一名小学老师。”
浩夜说道:原来你对老师这种职业有这么深的情结在,难怪呢?你会把教师这个职业看的这么重。谢谢你小雪,你知道吗?你的生活是充满阳光的,因为你有一种执着的热爱在里面。”
安雪听的似懂非懂,但是她很高兴,他知道这是浩夜哥哥在表扬她。
李桂琴似听了安雪的话,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道:“你说你的父母都是老师,他们都离开了。我想问一句,您认识安校长吗?他和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女儿,在去年的一场泥石流中离开了。我记得他的女儿可叫安雪的,那时在学校里很调皮的一个小丫头。”
安雪听了李玉琴的话,突然泪奔了:“我就是安康的女儿,安雪,我在泥石流中被人救出来。”
这次轮到李玉琴被惊到了,他张大了嘴巴,大声的说道:“你是安校长家中的安雪,怎么可能?安雪和她的家人都葬在了翠屏村的家中,大人们都很惋惜的会这样说。你怎么可能是安雪呢?那时候的安雪,我见过,爱扎两个羊角辫,全被红头绳包起来,个子很小,很爱唱歌跳舞,书法也写的特别好,他在学校里是个很特别的人。”
安雪听了李玉琴的话,愈发哭的厉害了:“谁说我不是安雪了?我就是安雪,我就是安康的女儿,我就是那个特别淘气爱动的小女孩。”
李玉琴被安雪的这种说法吓住了,她怔怔的看着安雪说道:“这怎么可能呢?整个翠屏村都给推平了,去那里救援的人都这么说,我们这个村子就有人去过呀!”
这回轮到安雪吃惊了:“你们村有人去做过救援,那你能告诉我那个人当时看到了什么吗?或者帮我找到那个人吗?”
李玉琴说:“我是听爷爷说的,爷爷说当时有三个村庄受了泥石流影响,而翠屏村就是首当其冲的一个,一下子就被冲没了。救援的人那两天去了很多,翠屏村下游的那个大寨子,受灾也很严重,伤了很多人。”
安雪听了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抬起眼眸看着浩夜,又转过头看着秦育良和洪胜舅舅,好像是等着让他们拿主意。
这时候的安雪看上去脸上是有点小激动的,浩夜心里明白,他这是一心想找到影子哥哥的消息吧!他毫不犹豫的说道:“那我们今天就在李家寨住下来好了,我们在这块实际考察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你说好不好?”
安雪听了很高兴,使劲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浩夜走向李玉琴:“你现在可以带我们去见见你的爷爷吗?”
李玉琴答应的很痛快:“可以呀!”
这个时候,那一些拿着零食的小孩们,正围在两台车的旁边,把零食放在了车盖上,在那边吃边笑着。还有的孩子把手伸在车子上,到处的摸着照着笑着。两台车子的外壳上被按下了很多小手印。
浩夜见了,禁不住摇了摇头,笑了:“这些孩子很可怜,还没有见到过大山外面的世界,这里缺乏的教育资源和学校还是太多了,他要努把力了,浩夜暗自下了决心。
在李玉琴的带领下,两台车直接开到了村寨的议事厅前,浩夜拉开车门,把李玉琴和安雪都放了下去,又关上。秦育良和洪胜舅舅也下了车,五个人一起向议事厅走去。
里边的几个人可能听到了汽车的声音,有四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其中有一个年纪在七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人,剩下的三个人年纪也都不小了,年轻的也得五十多岁了。年长的穿了一身蓝色中山装,很有风骨的样子。另外三个在当时看来有点像奇装异服,应该说是少数民族服装。
一位栗树族老人的穿着随身有修式的美式复古风民族装,也有一种老当益壮的样子在。
后面两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穿着黑色的民族服装,上面有白色装饰,还有一些花纹图案。
四个人一起来到议事厅门口,就看到了浩夜秦育良一行五人也来到仪事厅前。
为首老年人对着李玉琴问道:“琴琴,这是怎么回事?”
李玉琴:“爷爷,这四位是安校长的亲人,这位是安校长的女儿安雪,他们想了解一下咱们村去翠屏村救援的情况。”
李庆东认真的看了看浩夜几个人,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安雪,说:“你们进到议事厅里来吧,我把知道们都会告诉你们的。”
于是安雪几人便跟在李庆东身后,一起进了议事厅,门被人从身后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