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一凡:“夜子,偏了,跑题了。我们谈的是小丫头,你却整到理想上去了,当罚一杯。”
浩夜和廖一凡对坐在餐桌前,廖一凡手持酒杯,嗷嗷怪叫着。
浩夜:“有什么可谈的,我这不就是莫名其妙的牵肠挂肚和放心不下么?小雪和我是有缘之人。而且是很奇怪的一种缘分,不在一起生活,却有一种感应,只要她一难过,一有不舒服,我这儿就有反应,而且是十成十的正确。很灵验,我解释不了。”
廖一凡歪着头,看着浩夜:“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事情真的是很奇妙,说不清道不明的,尤其是感情这种东西,有时你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去表达的,才算是最好的”。
浩夜听了,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没错,感情这东西好像没有前后,它最是微妙难言。犹如春风拂面,悄无声息地暖了心房;又似秋雨绵绵,不经意间湿了眼眶。有时会以为,己经握在手里,那特有的温度会永远不散。
可时光一吹,才知有些感情更像掌心里的沙,越是攥得紧,越会从指缝间流逝。
如今回想,那些共度的笑与泪,早已刻进年岁的纹理里,成了心底里的柔软。不是不爱,只是懂得,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一段路,是不是这样的?”
廖一凡听了浩夜这段话,不由得问道:“夜子,咱喝得半瓶不到,你这是怎么了?已经醉了。是不是我离开的这两个月里,你又遇到什么事了吗?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六年前的你。”
浩夜眼眶微微泛红:“六年前的我,那是怎样的我呢?不知天高地厚,死命里的对一个人好,把心扒给了人家,还双手奉上。再让人家放在地下摩擦,蹂躏,是不是这样的?”
廖一凡听了,没有回答,这家伙还是没有走出若冰带给他的伤害吗?
廖一凡想了想,说道:“感情这东西,也是人生路上的一种认知,暂且称它为一种缘分。多少拥有过最初的美好,然而,时间长了,却又在千变万化中生出裂缝,长出杂草,且深耕未必能锄。”
“所以看着你在感情的旋涡中生死历练后,夜子,我今生是不想涉是与品味男女之情了。我内心深处是怕的。因为不曾拥有,就不用别后那一声叹息。对于你吗?即使原来我曾拥有过,为一个人心动过,也将成为岁月长河中的一次回眸,再无她,能记住吗?”
浩夜咧着嘴,笑比哭还难看的说道:“过去了,放下了,可是心痛还在,是一种无法治愈的伤。我从不想揭开,但它会自己跳出来,而且她一个月前又在我眼前晃悠了。”
廖一凡:“啥?若冰又找过你,这怎么可能?她在我面前保证过,再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她怎么可以这样?”
浩夜:“也算是偶遇吧!我回别墅去取衣服,她站在别墅外张望。我没有去理会,因为我当时还不能把她当成朋友,虽然已经不恨不爱了。”
廖一凡:“可是你依旧耿耿于怀,还是让若冰引发了你过去的记忆,对不对?”
浩夜不置可否的说:“是呀!还是让她挑动了我心中的那根弦,打了回旋的颤音,难过了一天。
“凡子,多亏那天是周未,要不然,这种低落的情绪若带进课堂,不知道会生出多少负面。”
“六年来,我的学生从来没见过他的老师消极过,我更不允许自己消极。所以他们都以我这个老师为晴雨表,都很积极乐观,他们之中很少有负面情绪。
“我那日若萎靡不振状态不佳,没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去给孩子们上课。我这六年来的所有努力就付水东流,一切归零了。”
“凡子,你知道吗?这些忘年交可把我叫成他们的老大,我是他们有样可学的靶向。我咬牙也不能毁了自己在他们面前的形象。”
廖一凡:“可夜子,你每天都给自己打了鸡血一样,累不累呀!这六年来,你几乎没了自己,没了自己的时间,看似你很自由,其实你有多苦,我心里一清二楚。”
浩夜:“凡子,别说了,我这样活的很充实,我知道我还是一个非常有用的人,至少孩子们需要我,我这个孩子王当的值。”
廖一凡沉默了,端在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他心里左摇右摆了七八次,总归是憋出来了一句:“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这么,愣是整出来了一句十分流行的洗发水广告语。
“噗”的一声,浩夜把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全喷了出来,还不忘回一句:“凡子,不好意思,被我逼上梁山了。”
廖一凡却笑了,转还了话题,又回归到安雪身上。
“哎!我说夜子,你在小安雪这儿下的本钱不少,爱屋及乌的作法,涉及面挺大。整个四小成了一所崭新的希望小学,教职工的整体处在条件上了一个很高的档次。在当地可以说大不一样了。”
浩夜:“这只是一种表象,凡子,你知道吗?我多希望这支教师队伍,能把文化素质课提上来,真正成为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还有,想思想道德方面,更要上一个新台阶。成为干一行爱一行的标兵,给孩子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啊!”
廖一凡听了,却直摇头:“叶子,你醉了吗?我不是想打消你这积极性,你看看现在社会上传播的这些东西,你还有这么强的信念吗?别说我们教出来的孩子,只要我们能守住初心,努力向前就很不错了。”
浩夜:“凡子,我是在教书育人,我是个师者,必须有我该坚守的东西。你觉得我们要败给现实了吗?我还不想,我每天陪着这些学生,晨读,早会的。与他们交心,与他们一起生活,学习。引导他们积极向上,做个有信念,有理想,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人。我不能浪费掉任何一个孩子的青春,这就是我目前最应该做的。”
廖一凡倍感无语了:“这就是浩夜的坚持,让他无话可说;这就是浩夜,他廖一凡的朋友。他不能通给他泼冷水了,只能在旁边支持,另外,也会在旁边,旁敲侧击的时不时来一句,敲打敲打,也让浩夜保持头脑清醒。”
开篇就提醒说不谈理想了,可喝了点小酒的的浩夜,却满口传递出的文字,全是他的梦幻理想,能不能实现?不知道,但他给自己画的饼绝对够大。这是今晚廖一凡,与浩夜谈话后得出的结论。”
这个结论是令廖一凡心疼的,他明明知道,浩夜,这是在掩盖自己曾经的伤痛,而讲出来的一套大理论。
廖一凡没有劝阻,而是又转移了话题,又回到浩夜这段情史上,他必须帮他掐断。
廖一凡:“夜子,今天咱哥俩就掏掏心窝子,把话讲明白。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绕来绕去绕进去,若冰只能是个过去式。
浩夜听了又笑了:“凡子,想哪儿去了?她已经是过去式了,你以为我还会和她发生什么吗?我注定了此生单身,因为我已选择做不婚族。”
廖一凡也笑了:“那就好,有兄弟陪着你,我们不孤单,那就好好做我们的事业,达成我们心中的梦想。”
两人又碰了一杯,把酒喝了。浩夜可能真的有点喝多了:“凡子,我还有个心事呢?我那个忘年交的小朋友,小雪该怎么?我想养她,养在身边,可又怕别人说闲话,我很矛盾呢?”
廖一凡:“我说夜子,你有想过你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养育这个孩子吗?你们俩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妹。这一点上你是安雪的哥哥。”
“现在,我们从工作上来谈,你每天都很忙,这样一来,你好像无暇顾及到小雪生活上的方方面面。她要上学,你需要接送;他要吃饭,你要学会做饭,或买回来吃;她要是生病了,你得送她去医院。你仔细认真的想一想,你现在的工作,允许你做这些吗?”
浩夜:“这些现实摆到面前,正是让我矛盾的地方。我知道我自己有些事情,还是做不到的。即便把她接过来,我可能还照顾不好她,这也是让我痛苦的地方。”
“可今天秦育良大哥的电话死活无人接听,我心里说什么都放不下。她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不害怕吗?”
“况且她还有哮喘,我今天一直处在精神紧绷中度过,而且又像犯了鼻炎的样子,这是小雪不好的标准信号。我知道小雪一定是有事了,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这回,廖一凡终于搞明白了,一进房间就看到浩夜那种颓废不堪的模样,原来都是因为安雪。
廖一凡笑了:“夜子,我们有时候把一个人装在心里,是不是就放不下了?你自从救了小安雪,就把它放在心里了。一种天意吧!作为朋友,我只能劝你顺其自然。”
浩夜很听话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到暑假我会去一趟清宁县的。或许和父亲一一起去。去一趟师祖温润曾经住过的那个小山村,他们在那里留给了爸爸一封家书和我的信。我们也打算过去祭拜。”
这样的事,廖一凡以前并没有听说过,现在听说了,倒是略略有点吃惊。温润这个名字,他早在浩夜的口中知道的,因为浩夜的字写的太漂亮,就是从师于温润。
两人终于把一瓶酒喝完,然后洗漱,再然后就是困意袭来,二人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浩夜就出去门锻炼了。此时的天刚刚微亮,也便来了个五公里越野。一个人奔跑在马路上,他的身影,显得寂寥而萧索,更有一种拉长的孤独感。
整条马路上,一个人匆匆而行,偶尔会有一两辆车从身边开过,或者见到环卫工人在那刷刷的扫着大街。这个时间的街道是清冷的,仿佛没什么人气。浩夜一个人不停的向前奔跑着。
他一直跑到学校门口的小吃一条街,才停下了脚步。
他又买了冯老大的豆腐脑,四根切好的油条,四个水煎包,还有四个肉包子,然后匆匆的提回了家。
一进家门,就看见廖一凡蹲在外面刷牙,而且穿着的西装是笔挺,有型。却吐着一口牙膏沫,感觉有点滑稽不协调。
浩夜见了笑着说:凡子,你这是哪门子造型啊?怎么舍得把这么好的西装穿着去刷牙呢?”
廖一凡含糊不清的说道:“还不是你那个前要若兆作妖吗?要我今天早点去与她到燕山咖啡厅见面,她说她有工作安排,要与我商量。估计又搞了一批待加工的产品,要放到我们工厂头上了。”
浩夜听了撇撇嘴,说了一句:“哟,这不是好事吗?你的工厂有钱赚了,这若冰是来给送礼的吗?”
廖一凡直起身,冲着手提早点的浩夜,莞尔一笑道:“夜子,你人太傻。我们工厂已经为她定做过三批服装了,可结果却是,我能维持工人的工资就不错了,弄不好还得贴钱亏本。”
“这女人太抠,太狠,还真是见利忘义的人。她把每件衣服的加工成本算到了极致,留给对方的,只有喝汤的份,连肉渣都没有。”
“这次要我去跟她见面,怕又是压低服装成本的一次鸿门宴。我这次要做到当仁不让了。要不然我们厂中的工人,怕发不出来工资喽!”
浩夜听了,眉头直皱,边说边把早点提进家门,放到餐桌上。又对着廖一凡说:“这女人对钱财上始终是个没底线的,当年我还以为他是为情而出国,真以为自己是错怪她了,现在终于明白了,她是为钱,为功成名就而去的。”
廖一凡:“的确如此,若冰是一个喜欢钱的人,只有钱才让如今的她,方觉有安全感吧!”
浩夜已经不想再提若冰的事了。仿佛现在的突然发现,从一个月前的偶遇,到昨天晚上的聊天,以及今天早晨的谈话,都是为了这个女人再绕来绕去,真的有点不值。
于是浩夜说道:“凡子,以后咱哥俩该吃吃该喝喝,再不要把若冰的事放在心里了,就让它翻篇吧。我永远不会再喜欢一个金钱至上的女人。”
廖一凡听了笑了,笑得十分开心,这顿早点他吃的很愉快。刚吃完饭,廖一凡就开车去咖啡厅了。
浩夜的单人宿舍里,又传出来,浩夜拨打电话的声音:“喂,秦大哥,秦大哥在吗?”
不知道是因为时间太早了,还是其他原因?对面仍然是没有回答。浩夜的脸有点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