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
浩振宇一大家子和欧阳逸轩一家三口,刚刚一起吃过中饭,回到客厅落座。
突然之间,浩夜涕泪交加,紧随其后便是两个清脆响亮的喷嚏,啊嚏啊嚏。
他这难受劲还没过,欧母李玉婷便打趣到:“小夜,被哪个美女相思了,老实交代。”
浩夜:“师姐就会开玩笑,哪有的事,是我在沈城患了鼻炎,这不都大半年了么。”
李玉婷还想要说什么?欧阳逸轩却忽然喊到:“妈妈,我的右眼皮,跳的厉害,很不舒服。
快帮我找个东西贴上。”
欧阳逸轩毕竟是个小孩子,心直口快的,有点事便直接说出来了。
浩母郁淑凡赶紧帮忙找,可以防止眼皮乱跳,且可贴的东西。
她非常喜欢欧阳逸轩的,是这小家伙的真粉。
他组装的机器人,给了她闲暇时的快乐——会讲话做事的凯撒。
浩辰妻子柳倩倩拿来个医药箱,从来面拿出一卷白色医用胶带,撕下来一方块:“小逸,过来,这个好用。”
欧阳逸轩很听话的走过来,把胶布贴在眼皮上,感觉比笛膜的作用好,跳得轻了:“谢谢舅妈,真管用”。
欧母李玉婷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她有点担心欧阳逸轩,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他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今年七月份开始,他时常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尤其是她与欧阳怀安一起去桂省小村奔赴姑姑的事时。欧阳逸轩曾说,自己的右眼皮跳了三天两夜,觉都睡不着。
后来又发生过几次了。真怕是他的视神经出了问题
欧父欧阳怀安也是一脸的担忧,必竟欧阳逸轩的聪明不是一般孩子可比的。
他有超强的记忆,也有超强的数学能力。他能凭自己的记忆把机器人的设计图纸刻在大脑里,能够不差毫厘。
跟着浩夜学入股之学,虽没实战,看他的样子,是能够抓住市场红利的,只要他肯努力。
欧父欧阳怀安在意的不是这些技能与身外之物。他更盼着顾阳逸轩能够平安健康顺遂的长大。
一个叫安雪的孩子住进了他的心里,那是他和欧母李玉婷不能提,也不敢提的一个人。
他们心疼着自己的儿子,为一个已经离开的女孩,这么拼命的努力着。
欧阳逸轩眼皮上贴着一块白胶带,一身黑色的小西装,还有点婴儿肥的脸,很阳光,丝毫没有违和感。
浩母郁淑凡:“咱家逸轩是越长越帅,越长越好看了。你那个师傅浩夜小时候也和你一样,三个孩子里,天生出众。唉!结果堪忧。”
浩母这一声叹息中自是饱含了太多的情感在其中。
浩父浩振宇笑道:“唉!我说老婆子,就知道闲吃萝卜淡操心。
都成年人了,且有胳膊有腿,你管他个什么劲。还不如想想过两年咱俩退休了,该去干点啥。夕阳红也能发光发热。”
此话一出,室内轰然一片。
浩妍:“爸,离退休还有两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位置腾空了,你老人家就不吃香了。”
浩振宇一听,正色道:“我们这帮子老家伙不腾位置,新人去哪里。多给小一辈留点空间,铺个路不更好。吃不吃香的有什么,问心无愧才最好。”
浩母郁淑凡:“浩振宇,说的对,后辈更有胜于我们,我们不能霸着位置不放,我支持你”。
浩振宇呵呵呵的笑了:“忽然想起来一首歌的歌词,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夜色多么美……还边说边唱了起来。”
守在一边的罡风见了,欢快的说道:“老师,记得您当年常骑单车,吹着口哨进校园,多半是这首歌。”
浩振宇,心头一怔。仿若又听到当年那个有点羞涩,又很有正义感的小保安罡风的话了。
这是他十几年后,听到从罡风口里喊出来的“老师”。
燕大老院长浩振宇泪目了:“臭小子,这个我爱听,比老岳丈,老泰山还顺耳。”
这浩振宇中午和儿女辈们喝了点小酒,是不是不胜酒力,飘了。
浩辰:“姐夫是个好人,我和小夜都不在燕城工作,是姐姐,姐夫在照顾这个家的,他也做了不少慈善之事,您老人家别看表象,开心安心才对。”
浩振宇:“这些我都知道,可一个年轻人,成长的太快,不一定是好事,人该求稳而非图快。是不是?”
罡风:“老师说的对,我会把跑车买了,转个低价车,正常代步就好”。
浩振宇听了,终于笑靥如花,竟然是头一歪,呼噜声此起彼伏的睡着了。
罡风心里一紧,老师终归是上了年纪,凡事更看得透彻,我一个曾经的穷小子,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人就这样,其他勿论,和孩子们在一起有说有笑,总是最开心幸福的时光。
一家人在这儿,一边看电视,一边有一沓,没一沓的说着笑着。悄然中度过这份假期安然。
浩夜连续两个喷嚏袭来,他就猜到,一定又是小安雪有事了。
他不想惊动大家,只说,有个发小约了。先出去一下,下午回来吃晚饭,就穿上大衣,匆匆忙忙出门了。
他一个人选了一家咖啡厅的角落处坐定。掏出他的诺基亚8250,拨通了福利院院长办公室的电话。
等了好大一会,皆是忙音,无人接听:“又搞什么鬼,小雪又有什么事了吗?这些人说的改变,真的改变了吗?”
浩夜心里着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在咖啡厅里有点百无聊赖,又不想出门。一只大手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面,人却陷入一种思考状。
廖一凡,今年也从沈城出发,回燕城家中过年。他是个天南海北跑生意的人,主店在沈城,共四家,以服装鞋帽为主,有自己的工厂,四条生产线,算得上一条龙服务。
浩夜给孩子们准备的御寒冬衣,就是由廖一凡的工厂设计制造生产的。
外贸接单也很多,整日忙得不可开交。为了春节陪伴一下父母。今年挪出五天时间,陪二老过个年。
谁知道好心相陪,却“惹事生非”了。二十九才刚一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母亲催婚。
紧挨着四个相亲对象,接踵而来。把廖一凡休假这点时间,弄得的像个走马灯,鸡飞狗跳。上午照亮这儿,下午照亮哪儿。简直就是马不停蹄。
一上午应付了两个。下午电话又打来了,老妈给他下了死命令,今天下午把余下两个相完,不合适明天继续。
这廖一凡被母亲逼得走投无路,就想出了歪点子,两个一起解决。
这不一下子发了两条消息,同时约两位姑娘见面,一起到寻梦咖啡厅的。
他急于这么做,很明显是想给自己留点休息时间,也让老妈“安心”。自己也知道,这么做,有点不敬业,绝对是“没事找抽型。”
很可能等到的是,二位美女到来,气急败坏,直接往他身上泼咖啡了。
他都认了,只要互不打扰就好。这一年年的在外面奔波劳碌,太累了,可老母亲一点也不体谅他。
廖一凡抬脚走进咖啡厅,只见最远的一个卡座上,坐着一个男人。那只大手不停的敲打着桌面,发出节奏感超强,又十分和谐的哒哒声。
巧了,是浩夜,这两个难兄难弟,也称得上大年初一“喜相逢了”。
廖一凡,大踏步的奔浩夜而去,:“小夜,天下还真有可怜人呐!咱哥俩被催婚也催一家来了么?”
廖一凡拿腔作调,伸出右手:“新春快乐,朋友,我被催得急,你也不轻松。这个年有点夜长梦多,难过呀!。”
浩夜抬起眼皮,看了廖一凡一眼:“新春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然后么才伸出右手。
两只大手刚握在一起。 廖一凡:“江湖救急,救救兄弟,一会会有两个女人到来,你帮忙顶一下。”
浩夜突然抽回手,站起身形,抬脚就要往外走。
廖一凡,眼疾手快,一把把浩夜按在椅子上:“还是哥们不,是,你就坐这等等我。我脑袋都大了,进了家门,一刻都不闲,这老妈生怕我嫁不出去一样。”
“扑”。浩夜笑喷了:“把你嫁出去,你还不成了采花大盗了。谁娶了你,谁都得后悔”。
廖一凡:“兄弟,兄弟,有这么损人的吗?我堂堂廖大公子,一表人才的,怎么嫁出去会坑人,她们高兴还来得及呢?”
这二人正在这儿互相打趣,你损我一句,我怼你一句。
咖啡厅门口,先后进来两个女生,前面一位穿的那叫一个“金碧辉煌”。
从头到脚,全是金色。金色丝线绣的唐装,大红的底子上开满金色的凤尾花。
一双桔黄色的皮靴,一直盖过膝盖以上,发髻高攀在头顶,一只黄色头花,金色飞边,盘旋在头顶上,高挽的发髻,金色乱颤。一张脸上铺满白粉。
这是那个年代感十足的超级摩登女郎造型,主打一个马沙特。特别像个拉拉队员,就差手里拿两把假花,在那里手舞足蹈了。
蹬蹬蹬,高跟鞋敲着地面向二人走过来。
浩夜眉头皱了皱,这粉质气也太重了点,还有几步远,他已经咳嗽个没完。
他赶紧一抬手:“停停停,对不起,女士,请您坐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女人直勾勾的盯着浩夜的一张俊脸:“您就是廖一凡廖先生,我是您的相亲对象,见到您很高兴。”
浩夜无言以对,廖一凡在旁边装起了驼鸟,一声不吭,女人被晾在一边。
恰在此时,门外又传来高跟鞋接触地板的声音。那声音细而清脆,咔咔咔,咔咔咔,每一节脆响,都像敲打在人的心上。
廖一凡偷瞄了一眼,又是一个不伦不类,心想,我的老妈妈。您是在哪儿给儿子物色了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人呢?
上午两个往那一坐,一个双手一搓,盯着您儿子这张俊脸一直傻笑,起身说再见,我都不知道她姓啥。把您儿子快弄成精神病了。
第二个更有趣,见面就自报家门:“我李晓冉,今年二十九岁,楼盘销售,您有需要,请联系我。”
一张名片到手,您儿子只能客气,木有木有,有机会定会合作。您知道她起来说句啥吗?今天太忙了,咱们改日再约,我要奔赴下一个了。
廖一凡想到这,努力的甩甩头,又双手合十在胸口。镇定镇定镇定,我不能自乱阵脚,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双迎面而来的红色恨天高,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
女人算是很识相,在距离浩夜一米多远的卡座上坐下来,一上一下两张艳红的唇,又在一张一合:“您好,您是廖一凡先生对吗,很高兴认识您,我叫宋娇娇。娇生惯养的娇,娇艳欲滴的娇。
浩夜是学文的,又教的语文,听到这段自我介绍,一个没忍住。一口蓝山化成灰色的水剑飞了出去。
不偏不倚,喷了宋娇娇一胸口,可怜那身白色连衣裙了。满是咖啡香味和着胭脂水粉味。
尴尬,的确尴尬,浩夜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廖一凡快钻到桌子底下了。
先进入咖啡厅的凤凰女,指着红色恨天高大喊大叫:“你的相亲对象是谁,廖一凡。我们俩的相亲对象,都是廖一凡。这怎么可能”。
红色恨天高对黄色凤凰女大声到:“什么?你也在同廖一凡相亲,怎么搞的,同时约两女,还同时阅两女。”
黄色凤凰女:“渣男,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就气急败坏的向浩夜抓过来。
浩夜起身一躲,这女人用力过猛,没刹住车,自己撞在坚实的大卡座中,紧接着,发出一声唉哟,桌子也向一边倒去。
浩夜眼神一拧,喝斥道:“有没有搞错,我啥时候说过我是廖一凡了,我和朋友聊个天,你们俩这算什么事吗?”
没脏字的实话实说,让二女惊诧不已。红色恨天高:“不对,你一个人怎么上咖啡厅,还就选寻梦咖啡厅,你骗谁呢?”
浩夜听了,呵呵呵的笑道:“有谁规定我一个人,大年初一不可以上咖啡厅。你觉得我会约你吗”?
红色恨天高被浩夜一句话堵得胸闷气短,这是让老娘在这男人面前交了智商税吗?
红色恨天高:“你这样侮辱我的智商,你知道我是干嘛的吗?”
浩夜:“与我有关系吗?您爱干嘛就干嘛呗!”
这女人被浩夜气得干瞪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浩夜:“小凡,有事我们换一家去谈。”
浩夜说完,大步走在前面,廖一凡,抬头挺胸跟在身后。两个人看都没看二女,扬长而去。
留在身后的二女傻了眼,黄色凤凰女:“我们上当了,姓廖的没来。”
红色恨天高终反应过来:“来了,他出门喊的是,小凡,我们走。”
当二女冲出咖啡店门口时,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