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先生与沧澜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化作两道流光,一青一蓝,直奔剧烈震荡的湖心岛而去。他们必须抢在更多魔物通过星门降临前,协助水月阁稳定局势,关闭这道危险的通道!
林晚扶住那位气息奄奄的水月阁长老,将他安置在甲板相对安全的角落,迅速喂其服下疗伤丹药。长老名号“波云”,乃是水月阁负责星门轮值的三长老之一,此刻勉强提气,声音急促而虚弱:
“小友……那魔物……是‘噬空魔’的投影!它以寂灭之力污染了接引城那边的传送锚点……反向侵蚀星门……我阁驻守弟子猝不及防,死伤惨重……阁主正率众在星门彼端苦战,我拼死启动备用权限,强行开启此端星门……本想求援,不料那魔物投影竟随通道追来……”
波云长老每说一句,气息便弱一分,显然伤势极重,且透支了本源。林晚一边以自身温润的星火灵力助其化开药力,一边心念电转。噬空魔?听名号便是擅长空间之能的恐怖魔物,竟能污染星盟总坛外围的传送锚点,其手段与实力,恐怕远超陨星原的噬魂老魔!
他抬头望向湖心岛。此刻,墨渊先生与沧澜已抵达岛上,与数位勉强支撑的水月阁修士汇合。墨渊先生周身清光大放,双手结印,一道道蕴含空间稳固真意的法诀打入那座八角玉塔,试图从外部加固星门结构,隔绝魔气侵蚀。沧澜则直接面对那汹涌而出、不断试图扩大裂缝的阴影触须与黑液,幽蓝阔剑舞动如龙,冰封剑气纵横切割,将探出的魔物触须纷纷冻结、斩断,阻止其继续扩张。
然而,那星门内的“噬空魔”投影显然极其强横且狡诈。被沧澜斩断的触须,断口处黑液蠕动,竟能快速再生,且新生的触须似乎对冰寒剑气有了一定的抗性。星门本身的震荡也并未因墨渊的加固而完全平息,反而因内外两股力量的拉扯而变得更加不稳定,银色光芒与黑红魔气交织冲突,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崩溃,引发恐怖的空间乱流!
更要命的是,透过那越来越大的门缝,林晚隐约“看”到,星门彼端,似乎有更多扭曲的魔影正在聚集,试图冲击通道!
“不行!魔气污染已深,且那魔物本体正从彼端施加压力,单靠外力压制与关闭,速度太慢,且可能引发星门结构崩溃,空间塌陷!”波云长老挣扎着看向战局,眼中充满绝望,“除非……有极高层次的空间之力或净化之力,从星门内部‘清洗’掉魔气污染,斩断其与彼端的联系……否则……”
内部清洗?林晚心中猛地一震!他想起了自己之前战斗时,那短暂引发的、混合了白虎破界与玄武镇海真意的奇异“封禁”场域!那种力量,似乎能影响甚至“定义”一定范围内的能量状态与规则!而白虎星钥的“破界”本质,本就与空间之力息息相关!玄武碎片的“镇”、“净”真意,更是净化污染的绝佳力量!
可是……进入那充满狂暴空间乱流与恐怖魔气的星门内部?以他现在的状态,无异于自寻死路!
就在他心念急转、权衡利弊之际,湖心岛上的局势再度恶化!
轰隆!
星门猛地向内一缩,继而向外剧烈膨胀!一只更加完整、几乎覆盖半个星门的、由纯粹阴影与寂灭符文构成的巨大魔掌,悍然从门内伸出!魔掌五指张开,每一根手指都如同山脉般粗壮,指尖缠绕着撕裂空间的黑色电弧,掌心更有一只巨大的、充满混乱与贪婪的竖瞳缓缓睁开,死死盯住了正在施法加固星门的墨渊先生!
“小心!”沧澜厉喝,身形急闪,挡在墨渊身前,幽蓝阔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冰华,化作一面巨大的、铭刻着玄龟纹路的深蓝冰盾!
魔掌狠狠拍在冰盾之上!
铛——!!!!
如同太古神钟被撞响,恐怖的音波混合着冰晶碎裂声与空间撕裂声席卷整个镜湖!沧澜闷哼一声,连人带剑被震得向后滑退数十丈,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冰盾之上更是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而那魔掌也被反震之力阻了一阻,掌心竖瞳中闪过一丝怒意。
墨渊先生受到波及,法诀中断,脸色一白。星门失去一部分外部加固,震荡更为剧烈,裂缝再次扩大!
“孽障!”墨渊先生眼中闪过怒色,手中出现一支古朴的玉笔,凌空疾书,一个个银光闪闪的空间禁制符文飞向星门,试图修补裂缝。
但那魔掌掌心竖瞳一转,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漆黑光束骤然射出,并非攻击墨渊或沧澜,而是射向了湖心岛上,那座控制星门枢纽的八角玉塔!
它要破坏控制核心,让星门彻底失控!
“休想!”数位幸存的水月阁修士目眦欲裂,纷纷拼命催动阵法,升起层层水光护罩。然而那漆黑光束蕴含的寂灭之力层次太高,水光护罩如同纸糊般层层破碎!
眼看玉塔就要被击中——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一道身影,竟比那漆黑光束更快一线,出现在了玉塔之前!
是林晚!
他在看到魔掌攻击目标的瞬间,便已做出了决断!与其坐视控制核心被毁,星门彻底失控,引发不可预料的灾难(甚至可能波及云舟与波云长老),不如赌上一切,冒险一搏!
他将新领悟的、蕴含一丝山河承载之意的身法催到极致,更是不惜再次引动尚未痊愈的经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后发先至!
面对那足以湮灭金丹修士的漆黑光束,林晚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与……一种近乎本能的领悟。识海中,星图疯狂运转,心灯燃烧到极致;怀中,玄武碎片传来剧烈的悸动与共鸣;掌心,虎形印记滚烫如烙铁!
他没有试图硬挡那光束——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在光束及体的前一瞬,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双手在胸前虚抱成圆,左掌向上,掌心虎印银光炽烈;右掌向下,虚按胸口,引动怀中玄武碎片的深蓝光华!口中以一种奇异的、仿佛同时吟诵两种古老语言的语调,急速念道:
“白虎破界,洞穿虚妄!玄武镇海,定鼎八荒!以我身为桥,星图为引——双灵共契,开!”
嗡!!!
他身前的空间,骤然发生了诡异的扭曲!并非防御,也非攻击,而是仿佛在他身前,临时打开了一个极其微小、极不稳定、却又连接着他识海星图与双灵之力的“通道”!
那毁灭性的漆黑光束,一头撞入了这扭曲的“通道”之中!
预料中的爆炸与湮灭并未发生。那光束仿佛泥牛入海,被那微小通道吞噬了大半!但林晚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他浑身剧震,七窍同时喷出鲜血,刚刚稳定下来的经脉再次大面积崩裂,整个人如同被血染透!那微小通道更是剧烈波动,眼看就要崩溃,将剩余的光束能量释放出来!
然而,就是这吞噬、迟滞的短短一瞬,给了其他人反应的时间!
“好机会!”沧澜强压伤势,眼中爆发出惊人神采,幽蓝阔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冰蓝剑虹,并非斩向魔掌,而是沿着林晚开辟的那微小通道的边缘,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星门之内——那魔掌探出的源头附近!
“玄冥剑意——封魔!”
极致的冰寒与净化之力在星门内部爆发,暂时冻结、迟滞了魔掌与本体的联系与能量输送!
与此同时,墨渊先生也抓住机会,玉笔挥洒,无数银色符文如同锁链,缠绕上那只巨大的魔掌与星门裂缝,全力进行封印与修补!
“波云长老!关闭星门!现在!”墨渊先生急喝。
甲板上的波云长老挣扎着爬起,拼尽最后灵力,向着湖心岛方向打出一道水蓝色法诀。岛上残存的阵法光芒大盛,那座八角玉塔顶端,原本剧烈波动的银色星门,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门内的银色空间之力与魔气激烈冲突,但整体开始缓缓向内收缩、闭合!
“吼——!!!”
星门内传来“噬空魔”投影愤怒而不甘的咆哮,那只巨大的魔掌疯狂挣扎,想要挣脱冰封与符文的束缚,但沧澜的剑意与墨渊的封印死死将其拖住。随着星门逐渐关闭,魔掌如同被门缝挤压,开始变得模糊、淡化。
终于,在一声充满怨恨的尖锐嘶鸣中,银色光华彻底吞没了黑红魔气,星门猛地向内一合,化为一点银芒,旋即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有湖面上残留的空间涟漪与淡淡的魔气,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战。
噗通。
林晚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前栽倒。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冰冷与馨香的怀抱,耳边似乎传来沧澜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以及一股温和精纯的灵力迅速涌入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镜湖重归平静,只是湖水中央,多了一片被魔血污染的墨色区域,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与焦灼。
星门血战,终以惨烈代价,暂时平息。而少年体内,白虎与玄武的双灵之力,却在这场生死危机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共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也为他未来的道途,打开了一扇更加神秘、也更加危险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