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事务所：渡你意难平 第97章 业火显形

周一上午九点，灵调局第七分局地下三层，绝密会议室。

房间呈椭圆形，墙壁是深灰色的吸音材料，天花板上嵌着柔和的条形灯带。

中央一张十二人座的会议桌由整块黑色石材雕成，桌面下隐藏着全息投影设备。

陆星辰、墨幽、夏晚晴坐在一侧，对面是赵启明和三位灵调局的高级分析师。

这是忘川事务所与灵调局的第一次正式联席会议。

“首先，感谢三位在过去一周的协作。”

赵启明开口，语气正式而克制，“陈婉、苏晓、林悦等案件的成功侦破，不仅挽救了生命，也为我们打击‘业火’组织提供了关键突破口。”

他示意身旁的技术人员启动投影。

桌面中央亮起，一个三维组织结构图缓缓旋转展开。

图形分为四层，从下到上标注着不同级别的节点。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业火’的组织结构大致如下。”

赵启明用激光笔指向最底层，“第四层：外围执行者。包括清道夫这样的独立研究员、伪装成心理咨询师或健康顾问的招募人员、以及负责后勤和清理的普通成员。这些人大多不知道组织的全貌，只执行单一任务。”

激光笔上移：“第三层：地区协调节点。负责在特定区域内统筹多个项目，比如江城地区的记忆实验。我们捣毁的据点大多属于这一层。节点负责人通常具备一定的超自然知识或技术专长，但权限有限。”

再往上：“第二层：项目总监。每个大型实验项目——比如‘血脉采集计划’——都有一位总监负责。他们直接向最高层汇报，掌握核心技术数据和资源调配权。清道夫可能就是其中一位项目总监的下属。”

最后，激光笔指向最顶端的几个模糊轮廓：

“第一层：核心决策圈。我们称之为‘导师团’。目前确认存在的至少有三个代号：‘导师’——你们已经接触过；‘医师’——负责生物实验和血脉提纯；‘工匠’——负责术法研究和设备制造。而在这个圈子之上……”

赵启明停顿了一下，全息图上浮现一个燃烧的瞳孔符号。

“可能还有一个真正的‘首领’。但我们没有任何关于他\/她的信息，连代号都不知道。”

陆星辰看着那个复杂的结构图：“所以业火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犯罪组织，更像一个……研究机构？”

“是兼具研究能力和行动能力的复合体。”

赵启明纠正，“他们有明确的目标——收集和研究特殊血脉。有系统的研究方法——科技与术法结合。有充足的资源——我们追查到的资金流显示，他们在过去五年内通过数十个空壳公司转移了超过二十亿美元。还有……严密的保密体系。”

他调出另一张图表，显示业火已知据点的分布：“截至目前，我们在全球范围内确认了三十七个疑似据点，分布在十二个国家。但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根据信号追踪和资金流向分析，业火的实际规模可能比我们掌握的大五到十倍。”

夏晚晴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他们真的是跨国组织……”

“而且历史悠久。”

赵启明看向墨幽，“墨幽小姐提到过‘千年之约’，我们也从加密档案中找到了一些佐证。灵调局的前身——建国前的几个秘密调查机构——在五十年代就记录过类似的案件：具有特殊感知能力的人被不明组织诱拐、实验、最终失踪。只是当时的技术手段有限，无法深入调查。”

他调出几张老照片的扫描件：发黄的档案页上，手写着“异能者失踪案”、“疑似境外势力人体实验”等字样。照片里的人像模糊不清，但案件描述与陈婉、苏晓的遭遇惊人相似。

“业火存在的时间，可能比现代国家体系还要久远。”

赵启明总结，“他们一直在阴影中活动，随着时代变迁调整手段，但核心目标从未改变。”

陆星辰翻看着面前的资料：“他们的‘基石计划’到底是什么？”

赵启明切换投影，显示出一份破碎的文件复原图。

文件显然经过焚烧，只有残片被技术手段恢复。上面的文字是繁体中文夹杂着一些古语：

“……血脉乃天地之桥，可通古今，可越虚实……”

“……集众灵之粹，铸不朽之基……”

“……门开之日，万象更新……”

“这是三年前从一位退休的老调查员家中找到的。”

赵启明解释，“他曾在六十年代参与过类似案件的调查，私下保留了一些证物。文件原件已毁，但根据他的回忆和这些残片，我们推测‘基石计划’的核心是：通过收集和融合各种特殊血脉，创造出一个……‘完美载体’。”

“载体？”墨幽轻声重复。

“或者说，‘容器’。”

赵启明看向她，“能够承载某种强大力量或意识的容器。文件中多次提到‘门’和‘钥匙’——血脉是钥匙，容器是门。当合适的钥匙打开门，某种‘存在’就能通过容器降临或回归。”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个推测太宏大，也太……离奇。

“但这只是推测。”

赵启明打破沉默，“我们没有确凿证据。而且文件中提到的‘存在’到底是什么，老调查员也说不清——他只听当年的一位知情者提过‘古老契约’和‘回归之约’。”

墨幽闭上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那个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印记。

她能感觉到，赵启明的推测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导师想要我的血，”她开口，“不只是为了研究。他想确认我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钥匙’之一，或者……我本身就是一扇‘门’。”

赵启明点头：“这是我们的判断。所以墨幽小姐，你现在是业火的头号目标，也是我们最重要的保护对象。灵调局已经将你的保密级别提升到最高，我们会安排二十四小时保护。”

“我不需要保护。”

墨幽摇头，“我需要的是主动出击。在他们再次找上门之前，弄清楚我到底是什么。”

她顿了顿，看向全息图上那个燃烧的瞳孔符号：

“而且，我想见见‘医师’和‘工匠’。”

陆星辰皱眉：“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的血脉真的是被‘制造’出来的，”墨幽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重量，“那么制造我的人，可能就来自业火的前身，或者……就是业火的创始人。”

这个推断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启明快速思考着可能性：“你的意思是，业火现在在做的事——收集血脉、制造容器——可能是为了复制千年前的某个‘成功案例’？而那个案例就是你？”

“或者是想完成当年没完成的实验。”

墨幽补充，“我的封印里藏着答案。我需要解开它，至少是部分解开。”

陆星辰想反对，但他知道墨幽说的是对的。

被动防守永远赢不了，只有了解敌人的目标，才能制定有效的对策。

“我们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赵启明最终说，“灵调局有专门研究古代封印和血脉传承的专家团队，也有相对安全的意识潜入设备。但这个过程风险极高，一旦封印解开的内容超出控制……”

“我知道风险。”墨幽打断他，“但我必须冒这个险。”

会议进入下一个议题：合作框架。

赵启明提出，灵调局与忘川事务所建立“战略协作伙伴关系”。

事务所保持独立运营，但共享情报资源，在重大案件上协同行动。灵调局会提供技术支援、后勤保障和一定程度的法律庇护。

“另外，”赵启明看向陆星辰，“陆顾问，你之前提交的《涉及超常心理干预案件的取证与审查指南（初稿）》，我们已经组织专家评审过了。”

他调出一份电子文件，上面有大量的批注和修改建议。

“总体评价很高。”赵启明说，“虽然有些条款过于理想化，法律实操性有待商榷，但这是国内第一份系统性地将超自然犯罪纳入法律框架的尝试。我们计划以这份指南为基础，起草《超常事件司法鉴定与取证规范》的部门规章草案。”

陆星辰有些意外：“这么快？”

“因为迫切需要。”

赵启明表情严肃，“陈婉的案子虽然破了，但在司法程序上暴露了很多问题。常规的法医鉴定、证据规则、证人证言标准，在面对记忆篡改、意识入侵这类犯罪时几乎失效。我们需要新的规则，而你的指南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起点。”

他顿了顿：“当然，这需要时间。立法程序漫长，中间还会遇到各种阻力和质疑。但至少，我们开始做了。”

陆星辰点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不是一次性的破案，而是建立一套可持续的、能保护更多人的制度。

会议最后，赵启明展示了业火已知活动的全球热力图。

一个个红点分布在各大陆，像皮肤下的出血点。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业火在江城的活动只是其全球布局的一小部分。”

他说，“但他们显然在这里投入了重要资源。原因可能有两个：第一，江城及周边区域是多个古老血脉家族的历史聚居地，潜在‘适配者’密度较高；第二……”

他看向墨幽：“你在这里。”

全息图放大，显示出江城地区的详细数据。

除了已知据点，还有几十个疑似观测点，分布在学校、医院、研究机构周围。

“他们在监控这座城市的‘异常’。”夏晚晴分析数据后说，“不仅是特殊血脉者，还包括各种超自然现象的征兆。就像……在等待什么。”

“等待‘门’打开的时刻。”墨幽轻声说。

会议在上午十一点结束。

离开灵调局时，赵启明给了墨幽一个加密通信装置：“如果你决定开始封印探索，随时联系我。我们会准备好一切。”

回事务所的路上，三人都很沉默。

秋日的阳光透过车窗，在车内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街道上车流如织，行人匆匆，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但陆星辰知道，在这平静的表象下，一场跨越千年的暗战正在进行。

而他身边的这位半妖女子，正站在风暴的中心。

下午两点，事务所二楼。

墨幽站在书柜前，手指拂过一排排古籍的书脊。

这些都是她千年来收集的，关于妖族、人族、以及那些早已消失在历史中的古老存在的记载。

她抽出一本羊皮封面的厚书，书页已经发黄变脆。

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图案，旁边用古文字注释：

“血脉融合之术，逆天而行，必遭天谴。然有妄人试之，以人妖之血相融，造‘半妖’之躯。初代有三，一疯一死一失踪……”

她的手指停在“失踪”两个字上。

千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半妖，是某种自然变异或偶然的产物。

但如果这本书记载的是真的呢？如果她是被“制造”出来的，而且还有另外两个“初代”呢？

疯的那个，死的那个，现在在哪里？

失踪的那个……会不会就是她自己？

她合上书，走到窗边。玻璃上倒映出她的脸，以及身后陆星辰走过来的身影。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陆星辰问，“探索封印？”

墨幽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玻璃中的倒影：“如果我不做，等业火帮我做的时候，代价会更大。”

“我可以陪你。”

“这次不行。”墨幽转身，面对他，“意识潜入太深，我需要保持绝对专注。你在外面守着我就好，像之前那样。”

陆星辰沉默片刻，点头：“好。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墨幽看向窗外逐渐西斜的太阳，“我需要先做些准备，也需要……心理准备。”

她走回工作台，开始整理需要的物品：几枚特定的灵石，一束晒干的月光草，一小瓶深海沉银粉末，还有她从赵启明那里拿到的意识潜入设备。

夏晚晴从楼下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墨幽，我分析了那个能量体在你手腕上留下的标记。虽然很微弱，但我发现它在特定频率下会有规律的能量脉动——就像心跳。”

她调出数据图：“脉动周期是二十三小时五十七分四秒，几乎和地球自转周期一致。而且……脉动强度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增强了0.3%。”

墨幽抬起左手，看着手腕上那个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燃烧瞳孔印记。

它在生长。

虽然缓慢，但确实在变得更清晰，与她的身体融合得更深。

“它在等什么。”墨幽轻声说，“等一个时机，等我的封印松动到一定程度，等……某种对齐。”

“什么对齐？”陆星辰问。

墨幽没有回答。她走到窗边，再次看向天空。

秋日的午后，阳光明媚。

但在她的眼中，世界的色彩有了微妙的不同——有些线条更清晰了，有些轮廓更模糊了，仿佛现实本身在轻微地波动。

那是封印松动的征兆。

也是某种东西正在靠近的预兆。

“今晚午夜开始。”她最终决定，“在那之前，我需要静心。”

陆星辰和夏晚晴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知道，当墨幽露出这种表情时，任何劝阻都是徒劳。

她能做的，只有支持她，保护她，在她需要的时候，成为她的锚点。

就像她为陈婉、苏晓、以及所有被业火伤害的人所做的那样。

窗外，一片梧桐叶从枝头飘落，在秋风中旋转着，最终落在人行道上。

而在城市某个看不见的角落，一份更新后的名单正在被加密传输。

名单最顶端，墨幽的名字后面，新增了一行注释：

“完整半妖血脉确认。封印状态：松动中。预估解封时间：三十至九十天。优先级：最高。”

发送者：未知。

接收者：一个标注着“基石计划-核心组”的加密频道。

传输状态：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