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事务所：渡你意难平 第71章 余波与线索

凌晨三点四十七分，蓝海数据大厦被警方的封锁线层层围住。

红蓝警灯在夜色中无声闪烁，映照着从大厦里被陆续带出的工作人员。

他们大多睡眼惺忪，穿着睡衣或便装，被这突如其来的行动惊得不知所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每个出入口站岗，技术科的警员提着设备箱快步进出。

陆星辰站在封锁线外，看着这一切。

他身边站着林队，两人手里都拿着热气腾腾的纸杯咖啡——不是为了提神，而是为了取暖。深秋的凌晨寒气刺骨。

“地下二层已经控制住了。”

林队喝了一口咖啡，呼出白气，“你让墨幽弄进去的那个‘补丁’还在起作用，培养舱里的东西确实在休眠。我们的人拍了照片、取了微量样本，然后切断了所有能量供应。现在那里就是个装着一大罐红色果冻的玻璃缸。”

“周启明呢？”

“跑了。”林队脸色阴沉，“办公室收拾得很干净，电脑硬盘被物理销毁，文件柜里除了公开的财务报表什么都没留下。

监控显示，他在昨晚十一点三十分独自离开大厦，之后就没再出现。

手机信号最后一次出现在城西高速入口，然后消失了。”

陆星辰并不意外。

从墨幽在监控画面里与周启明对视的那一刻起，对方就知道事情暴露了。

“其他核心人员呢？”

“抓了三个。”

林队报出名字，“技术部副总监、‘心窗’项目实际负责人韩东、还有那个王瀚——他是自己留在办公室等我们来的，很配合。”

“王瀚说了什么？”

“他提供了完整的内部组织架构图，还有周启明与境外几个空壳公司的资金往来线索。”

林队顿了顿，“但他也说了件事……周启明在离开前，最后去的地方是b2-07。他在培养舱前站了十分钟，对着那个东西说了些话，然后才走。”

“说了什么？”

“监控只有画面没声音。但王瀚说，根据周启明的口型推测，大概是‘种子已经发芽，换个地方继续生长’之类的。”林队看向陆星辰，“陆顾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陆星辰握紧了纸杯。他知道——这意味着“孵化场”可能不止一个。蓝海大厦里的这个，只是其中一处。

“查获的服务器数据正在分析。”

林队继续说，“你提供的那个加密分区帮了大忙，里面证据很全。‘心窗’App非法获取用户数据、诱导自杀、数据流向蓝海服务器……整个链条都能对上。检察院那边已经在准备批捕材料了，周启明一落网，这个案子就能结。”

但陆星辰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早上六点，天色微亮。忘川事务所里灯火通明。

夏晚晴坐在三块屏幕前，快速浏览着警方共享过来的部分数据。

墨幽靠窗站着，望着远处逐渐苏醒的城市，不知在想什么。

“找到了。”夏晚晴忽然说。

陆星辰走到她身后。中间屏幕上是一个被解密的文件夹，命名为“帷幕”。

文件夹里只有三个文件：一段加密视频、一份人员名单、一份设备采购清单。

“这是从周启明办公室隔壁的一个隐藏保险柜里找到的。”夏晚晴说，“保险柜嵌在墙体里，表面做了伪装。如果不是王瀚提醒，警方根本发现不了。”

“视频能放吗？”

“正在解码……好了。”

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晃动，像是手持设备拍摄的。

地点是一个类似实验室的空间，但比蓝海b2-07那个要大得多，设备也更先进。中央同样是一个圆柱形培养舱，但里面不是暗红色胶状物，而是一种淡金色的、近乎透明的液体。

液体中，悬浮着一个模糊的轮廓。

比蓝海那个更清晰，更完整。能看到四肢的比例，能看到类似头部的结构，甚至能看到……类似五官的细微起伏。

镜头拉近。培养舱旁边的控制台上，显示屏里跳动着复杂的生物数据和能量波形。

其中一项指标被特别标注——情绪的“纯度”和“稳定性”。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说的是英语，带着德语口音：“……第七十三号样本的情绪稳定性已经维持了四十八小时，纯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一。‘帷幕’第一阶段测试通过。”

另一个声音问：“什么时候可以启动第二阶段？”

“等蓝海那边的‘初号机’完成第一次能量反哺。”

第一个声音回答，“我们需要一个对照样本，来验证‘情感实体’与‘宿主’之间的共鸣效率。”

视频到这里结束，总时长两分十七秒。

“初号机……”陆星辰重复这个词，“是指蓝海那个培养舱里的东西？”

“恐怕是的。”夏晚晴调出另一份文件，“我在采购清单里看到了很多相同设备的重复订购记录，收货地址分布在三个不同的城市。如果每个地址都有一个类似的‘孵化场’……”

“那就至少有四个。”墨幽转过身来，脸色有些苍白，“而且，视频里那个淡金色的样本，比蓝海那个高级。它已经具备稳定的形态，情绪纯度也更高。”

“情绪纯度是什么意思？”陆星辰问。

“就是构成那个‘东西’的情绪能量的单一性。”

墨幽解释，“蓝海那个是用各种负面情绪大杂烩喂出来的，所以形态不稳定，需要持续输入。而视频里这个，很可能只用一种特定的情绪喂养——比如纯粹的悲伤，或者纯粹的恐惧。这样培养出来的‘情感实体’会更稳定，也更容易……控制。”

陆星辰感到一阵恶寒。“帷幕”项目，显然比“孵化场”走得更远。

“人员名单呢？”他问。

夏晚晴打开文件。名单上有七个人，每个人后面都跟着简短的备注。周启明的名字在第三个，备注是“场地提供与初级样本培养”。排在他前面的两个人，名字被涂黑了，但备注还在：

第一人：技术总架构师·情绪能量提纯算法

第二人：项目负责人·‘宿主’筛选与适配

名单后面还有四个名字，有心理学家、神经科学家，还有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备注分别是“传统技术支持”和“特殊样本采集”。

“特殊样本采集……”墨幽看着这个词，“很可能指的是采集那些天生情绪异常敏感，或者……具备特殊体质的人。”

陆星辰的手机响了，是林队。

“陆顾问，我们审了韩东。”

林队的声音有些疲惫，“他交代了很多‘心窗’App的运作细节，但关于‘业火’组织，他说自己只是外围成员，接触不到核心。不过他提到一个线索——周启明每隔两个月会去见一个人，地点不固定，但每次都会带一份‘样本报告’。”

“什么样本报告？”

“就是‘孵化场’的能量增长数据、情绪纯度变化曲线这些东西。”林队说，“韩东有一次无意中看到过报告封面，上面有个标志——一团黑色的火焰，火焰中心有个眼睛的图案。”

黑色的火焰，中心的眼。

陆星辰看向墨幽。她显然也听到了电话内容，眼神变得锐利。

“还有个事。”林队继续说，“我们在蓝大厦的通风系统里，发现了一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什么东西？”

“花粉。”林队说，“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花粉品种。技术科初步鉴定，属于一种只在高海拔地区生长的特殊植物，叫‘月见草’。这种草只在月圆之夜开花，花粉有轻微的致幻作用，古代一些巫师会用它制作迷香。”

陆星辰想起昨晚墨幽潜入时走的通风管道。如果管道里有这种花粉……

“那些花粉分布在哪里？”

“主要集中在b2-07培养舱正上方的通风口附近。”

林队说，“量不多，但明显是人为撒播的。我们怀疑，周启明或者其他人，在用这种花粉配合‘孵化场’的能量场，制造某种……特殊的环境效应。”

电话挂断后，事务所里安静下来。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三个人都知道，昨晚的行动只是揭开了一层幕布，后面还有更深的黑暗。

“月见草……”墨幽低声说，“这种草的花粉，在古代术法里常被用来增强‘灵视’，让施术者能更清晰地看到能量流动。如果把它撒在培养舱上方，那么观察者就能更直观地看到情绪能量的吸收和转化过程。”

“也就是说，有人在用科学仪器和古代术法双重手段，研究那个‘情感实体’。”陆星辰总结道。

夏晚晴忽然调出一份刚解密完毕的文件：“我找到了‘帷幕’项目的第二阶段描述。”

屏幕上出现几行文字：

【第二阶段：宿主适配测试】

目标：筛选情绪稳定性高、共情能力强、且对特定情绪有深度沉浸倾向的个体，作为‘情感实体’的临时宿主。

测试方法：通过定制化内容推送（如特定主题的文学作品、影视作品、音乐），诱导目标进入深度情绪共鸣状态，同步监测其生理反应与‘情感实体’的共鸣强度。**

成功标准：宿主与实体建立稳定的单向情绪链接，宿主情绪波动可引发实体同步反应。

文件末尾还有一行小字备注：

【当前候选宿主库：已筛选七人。最佳候选者：李雨欣（情绪崩溃临界点清晰，共鸣强度评级A ）】

李雨欣。

陆星辰记得这个名字——就是昨晚“夜间模式”监控中，那个被送往医院抢救的二十三岁女孩。

“他们要拿活人做测试……”夏晚晴的声音发颤。

“而且已经筛选出了候选人。”陆星辰握紧拳头，“‘帷幕’项目在其他地方继续进行，他们还会找新的‘宿主’，做更危险的实验。”

墨幽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开始梳理线索。

左边写上“蓝海数据”，下面列出“孵化场·初号机”、“心窗App”、“周启明（失踪）”。

右边写上“帷幕项目”，下面列出“高级样本”、“宿主适配”、“七人候选库”。

中间画上双箭头，标注“能量反哺对照实验”。

然后在最上方，她画了一团黑色的火焰，火焰中心画了一只眼睛。

“业火。”她说，“这是一个把现代科技、古代术法、心理学、神经科学……所有手段融合在一起的组织。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制造可控的‘情感实体’，然后找到能让这些实体‘寄生’或‘共鸣’的活人宿主。”

“最终目的是什么？”陆星辰问。

“不知道。”

墨幽摇头，“可能是想制造一种新武器，可能是想探索意识的本质，也可能是……更古老、更疯狂的追求。”

电话再次响起。

这次是王瀚打来的，用的是一个新号码。

“陆顾问，我是王瀚。”

他的声音很轻，背景有车辆驶过的声音，

“我长话短说。周启明在我车里留了东西，一个加密的移动硬盘。我现在在建设南路和人民路交叉口的天桥下，穿着灰色外套。硬盘我放在第三个垃圾桶的底部，用塑料袋包着。你们来取，但要快——我怀疑有人跟踪我。”

“你为什么不直接交给警方？”

“因为硬盘里有些东西……警方可能处理不了。”

王瀚顿了顿，“是关于‘业火’真正在找的东西。陆顾问，你们事务所的那个女孩……墨幽，她是不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陆星辰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硬盘里有一段录像，是周启明偷偷录的。录像里，‘业火’的一个高层在说……他们在寻找‘古代的眼睛’。”

王瀚的声音压得更低，

“他说，千年前有一场大战，某些存在被封印了，但它们的‘眼睛’流落世间。那些‘眼睛’能看到世界的真实脉络，能看穿时间的夹层。而现代人类中，偶尔会有血脉返祖者，重新长出那样的‘眼睛’。”

电话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一声闷响，通话中断。

陆星辰放下手机，看向墨幽。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眼角。

窗外，阳光灿烂。

但有些阴影，已经蔓延到了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