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张氏庄园前僵持的局面,被一块石头打破。
那石头裹着泥从人群后方抛出,精准地砸在一名亲兵的头盔上。
紧接着更多的石块,甚至干硬的牛粪如同雨点般从人群中飞出。
砸向那道薄薄的盾墙。
“快!保护邓校尉!”
亲兵百夫长怒吼一声,将盾牌举得更高护住邓艾身前。
有亲兵被石块砸中手臂闷哼一声,鲜血顺着甲胄缝隙渗出。
士卒们怒火中烧,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只要邓艾一声令下,他们瞬间就能把眼前这群不知死活的庄客砍瓜切菜。
邓艾却置若罔闻。
他只是从盾牌的缝隙中,冷静地观察着。
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点着,口中吐出冰冷的字节。
“那个……最高最壮的。记下来。”
“他旁边……扔石头最用力的。也记下来”
“还有……那个躲在后面……煽风点火的。全部记下来!”
他身后的吏员手忙脚乱地用炭笔在竹简上记下这些人的样貌特征。
张管家在人群后方看得心头发寒。
他本想激化矛盾逼对方先动手。
可这个结巴的少年,竟用这种方式化解了他们的攻势。
邓艾只是在等,等一个魏延的命令。
汉中城东,一处临时征用的官仓外。
一辆辆满载粮食的大车排成长龙。
几个豪族的管事聚在一起,看着仆役们将一袋袋粮食搬进仓库,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
“那诸葛恪还真应了这个价!比市价高了足足三成啊!”
“哈哈少年得志,终究还是嫩了点。他急着要粮,我们还不得坐地起价?”
“听说那姓邓的小子在张家庄外被堵住了,我看他魏延还能横到几时!”
“等把这批粮款拿到手,咱们就联合城中所有佃户罢耕!我看他魏延拿什么去北伐!”
几人相视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魏延焦头烂额,不得不向他们低头求饶的场景。
仓库内,诸葛恪坐在一张桌案后,脸上满是“肉痛”与“无奈”。
他一边与各个管事周旋,一边催促着手下验看粮食,在契约上盖下官印。
“快!快点!将军还等着这批粮食犒劳三军呢!”
他表现得越急切,那些豪族管事就笑得越开心。
终于,最后一袋粮食被搬入仓库。
最后一份契约也按上了鲜红的手印。
张氏的管事将那份写着天价的契约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对着诸葛恪拱了拱手。
“诸葛参军,以后若还有这等好事,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几家啊!”
诸葛恪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
他脸上那副憋屈为难的神态,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他对着那几个正准备离开的管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诸位,别急着走啊。”
“将军有令,请诸位留下来亲眼见证一下你们的‘功劳’。”
话音未落。
仓库的大门被轰然关闭。
那些原本在搬运粮食的“苦力”。
在一瞬间扔掉了肩上的麻袋,从腰间抽出了环首刀!
寒光闪烁,杀气弥漫!
转眼之间,仓库内外。
数百名披甲执锐的士卒将所有豪族的人团团围住。
那几个管事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变成了极致的惊恐。
“诸葛恪!你……你想干什么?!”
诸葛恪举起手中的一份契约,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干什么?当然是感谢诸位,为我大汉北伐大业主动献上‘罪证’啊!”
“此乃逆贼囤积居奇,意图扰乱汉中民心之赃物,全部充公!”
同一时间,太守府外。
魏延一身玄甲,跨坐于战马之上。
他身后汉中将校们全副武装,鸦雀无声。
一支信箭破空而来,稳稳钉在魏延面前的旗杆上。
魏延看了一眼信箭尾部的红色羽毛,那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剑指张氏庄园的方向。
“汉中张氏等豪族,公然聚众冲击官府丈量队,打伤朝廷命官,形同谋反!”
“传我将令!”
“封锁全城!包围张、李、王三族府邸!但凡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喏!”
数千大军,应声而动。
沉重的脚步声瞬间席卷了汉中城的大街小巷!
……
张家庄外。
石块还在稀稀拉拉地飞着。
忽然,大地开始震动。
只见一彪人马从侧翼直插而来。
为首一人正是那剌!
他座下的战马仿佛不知疲倦,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凶悍之气,直接冲向那堵人墙。
庄客们被这股骇人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阻拦,哭爹喊娘地向两边散开。
那剌的目标根本不是这些杂鱼。
他死死锁定了人群后方正在指挥的张管家!
在张管家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那剌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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