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
雷铜、李莽等一干武将,便齐齐堵在了那剌的营房门口。
雷铜那张黑脸此刻堆满了有些笨拙的笑容。
手里还提着一坛不知从哪弄来的好酒。
“那剌校尉,铜乃是一介粗人,昨天多有得罪!这厢给你赔个不是!”
李莽在旁边帮腔:“是啊是啊,那剌校尉勇猛盖世,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望校尉不吝赐教一二!”
那剌从营房里走出看了一眼二人,又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十几个将校,眉头微蹙没说话。
他只是绕过众人,自顾自地开始在空地上打熬筋骨。
拳风呼啸,筋骨齐鸣。
雷铜等人也不敢打扰,就这么眼巴巴地围在一旁看着。
不远处钟离牧抱着他的长枪,靠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
几个年轻些的校尉壮着胆子凑了过去。
“钟离校尉,您……您那手枪法叫什么名堂?当真是神鬼莫测啊!”
“是啊钟离校尉,您看我们有这个天分学一学吗?”
钟离牧眼皮都没抬一下。
“没有。”
两个字,直接把所有人的话都堵了回去。
关索看得直乐,他凑到邓艾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士载你看,这帮家伙昨天还牛气冲天,今天就变得如此客气了。还是我姐夫他厉害呀!”
邓艾依旧是那副闷葫芦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嘴里发出一个含混的音节。
“嗯。”
吴兰独自一人站在廊下,看着这副景象。
看着自己昔日的袍泽,众星捧月般围着魏延的两个亲信校尉。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汉中的天,是彻彻底底地变了。
他经营了数年的派系,在魏延那霸道绝伦的手段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纸。
巳时,太守府议事大堂。
汉中所有文武官员悉数到场。
城中的几位世家族长也被邀请前来。
武将一列,以王平为首。
雷铜、李莽等人昂首挺胸站得笔直,再无昨日的散漫。
文官一列,则显得有些萎靡。
几个本地出身的官吏交头接耳,神色不安。
魏延坐在主位上,陆逊和诸葛恪分坐左右。
“诸位。”
魏延一开口,堂下瞬间鸦雀无声。
“昨日校场之事,不过是开胃小菜。我今日召集诸位来此,乃是为宣布本官上任汉中太守的第一道政令。”
“清查田亩,丈量土地!”
这八个字,在堂中掀起轩然大波!
雷铜李莽这些武夫还没反应过来,文官那边已经炸开了锅。
“将军三思啊!”
“汉中承平已久,田亩黄册皆有定数,何故要重新丈量?”
“此举劳民伤财,恐……恐会引起地方不宁啊!”
为首的正是那个张老者,他一脸痛心疾首,仿佛魏延的命令是什么亡国之策。
清查田亩?
这哪里是清查田亩,这分明是要从他们这些世家豪族身上割肉!
汉中之地,大片良田早已被他们用各种手段隐匿侵占。
根本不上报官府,不缴纳赋税。
这几乎是所有地方豪族心照不宣的秘密。
魏延这是要掀桌子,要断他们的根!
魏延冷眼看着下面一张张或惊恐或愤怒的脸,他等的就是这个反应。
“本将不是在与你们商议。”
他的话语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
“我大汉如今坐拥荆、益、扬、交四州之地,北伐在即。汉中作为北伐桥头堡,钱粮乃是重中之重。”
“尔等隐匿田亩偷逃赋税,就是挖大汉的根基,是断北伐军的粮草!”
“谁敢阻挠便是与我大汉为敌,与数十万北伐大军为敌,与陛下光复汉室的大业为敌!”
一番话杀气腾腾,堂下瞬间安静下来。
张老者等人被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魏延环视一周,视线最终落在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上。
“邓艾!”
“末.....末将......在......在。”
邓艾走出队列,因为紧张那个“在”字说得有些结巴。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少年身上。
魏延一指邓艾,对着满堂文武宣布。
“我任命我征北将军府典农校尉邓艾,全权负责汉中田亩清查丈量一事!”
“府库兵曹,任其调遣!见邓校尉如见我魏延本人!”
“谁敢阳奉阴违阻挠此事,军法从事!”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魏将军竟然让这样一个说话都说不利索的毛头小子,负责如此重要的大事?
这魏延是疯了吗?!
张老者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这不仅是要割他们的肉,更是**裸的羞辱!
派这么个东西来查他们?
邓艾迎着无数或质疑或轻蔑的视线。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魏延重重一拜。
“艾......艾领命!必.....必不辱使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