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冷战,来得快去得也快。
夫妻和好之后,出发的准备工作正式开始。
翌日清晨,当魏延处理完一堆临行前的琐碎公务,回到后院时。
看到的景象让他再次感到一阵头痛,却又无可奈何。
关嫣正坐在一张矮榻上,用一块柔软的细麻布,仔细擦拭着一副小巧的铠甲。
旁边,还放着她的长剑与弓囊。
魏延站在门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发现自己过去十几年,加上穿越前三十年的人生经验。
在面对这个女人时,完全不够用。
“夫人。”他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关嫣抬起头冲他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
“征北将军有何指教?”
魏延被她这一声“将军”噎得不轻。
他看着那副锃亮的铠甲,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整备行装。”关嫣的回答理所当然,“我总不能穿着裙子上战场吧?还是说魏将军麾下,不许士卒自带甲胄?”
魏延彻底没话了。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他想说点什么,比如“你不用这样”,比如“我会保护你”。
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陆逊的话,想起岳丈那句“家可为营”。
他或许,真的该换一种方式来与她相处。
他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
“收拾这些东西,不如多看看汉中的军务简报。”
关嫣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好啊。我正想跟夫君要一份。不要朝堂上那些粉饰太平的公文,我要最真实的。”
她的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汉中驻军的番号、员额、将领派系、粮草储备、与地方豪族的关系,还有……曹军与羌人的最新动向。”
魏延听着这一连串专业到让他心惊的词语,彻底沉默了。
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即将奔赴前线的将领。
许久,魏延站起身。
“士载!”
“属下在。”
一直在院外候着的邓艾,立刻小跑了进来。
“去把那份关于西北羌人各部落的分布图,以及……及他们近期的袭扰记录,誊抄一份给……给夫人。”
魏延有些别扭地发布了这条命令。
邓艾愣住了。
他茫然地看了看魏延,又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关嫣,脸上写满了大大的困惑。
“士载,你还愣着干嘛!还……还不快去!”
魏延有些恼羞成怒地催促道。
“诺!”
邓艾不敢多问躬身领命,飞快地跑了。
书房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关嫣看着魏延那副明明认可了,却又拉不下脸的别扭样子。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多谢魏将军。”
她站起身,对着魏延盈盈一拜。
魏延看着她脸上那抹促狭的笑意,最后一点脾气也消失殆尽。
他只能无奈地摆了摆手,转身逃也似地走出了房间。
他怕再待下去,自己这个征北将军的威严,就要彻底荡然无存了。
出发前往汉中的前一天,宫中的传令官到了。
刘备要单独召见他。
魏延的心蓦地一沉。
他知道最后的嘱托,也是最沉重的责任,要来了。
皇宫深处,御书房内。
刘备没有坐在主位上。
他背对着门口,独自一人站在那巨大的舆图之前。
“臣,魏延,拜见陛下。”
魏延躬身行礼。
刘备没有立刻回头。
他只是伸出手,在那张巨大的地图上。
从荆州划到汉中,又从汉中划向那遥远的长安。
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手上,拿着两样东西。
一方沉甸甸的官印,以及一枚闪烁着青铜光泽的虎符。
“文长,这是汉中太守的官印。”
刘备走到魏延面前,将那方冰凉而厚重的官印,郑重地放在他的手中。
“这是调动汉中五万兵马的虎符。”
紧接着那枚象征着无上兵权的虎符,也被压在了官印之上。
魏延只觉得双臂一沉。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单膝跪地,双手高高捧着这两样东西。
它们的分量,远不止金石之重。
那背后是整个大汉王朝的西线国防,是北伐中原的全部希望。
刘备没有让他久跪。
他亲自伸出双手,将魏延扶了起来。
他看着魏延的眼睛,那双总是蕴含着仁德与温和的眼眸中。
此刻翻涌着旁人难以想象的炽热情感。
“朕自涿郡起兵,半生飘零,所为者唯‘兴复汉室’四字而已。”
“这天下,是高祖皇帝一兵一马打下的天下。这江山,是我刘氏的江山。绝不能断送在朕的手里。”
“如今我大汉这克复中原的重任,朕就交给你了。”
这一番话,不像是君对臣的敕令。
更像是一个家族的大家长,在托付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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