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关平一身戎装,对着关羽重重一拜。
“父亲,孩儿去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丝毫的犹豫。
关羽点了点头,他那魁梧的身躯在火把的映照下,投下巨大的影子。
“去吧,万事小心。”
当夜,五千精锐水师在关平的率领下,悄无声息地驶离了江陵水寨。
船桨裹着布,没有号令没有喧哗。
一支幽灵般的船队,顺着汉水向东,没入沉沉的夜幕之中。
关羽独自一人,站在江陵的城楼之上。
江风猎猎,吹动着他有些许花白的胡须。
他看着那支船队消失的方向,许久未动。
身后,周仓手持大刀,静静地侍立着。
良久,关羽才转过身。
他那张枣红色的面庞上,是欣慰,是骄傲。
他这个长子,已经不再需要他时时提点。
他已经真正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周仓。”
“末将在。”
“去,将我那把青龙偃月刀取来。”
周仓的身体一震,随即大喜。
“君侯,您这是要……”
“多日不曾活动筋骨了。”
关羽活动了一下肩膀,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
“也该让曹魏那些鼠辈,好好回忆一下,我关某人当年的英姿了!”
“喏!”
周仓的应诺声,洪亮而充满了兴奋。
……
南郡城外,百里之处。
曹仁的大营,连绵十数里,旌旗蔽日。
但这座庞大的军营,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平静。
大军安营扎寨之后,迟迟没有发动任何像样的进攻。
每日只是派出数百骑的游骑,在南郡城外数里之地来回游走骚扰附近的村落,却从不靠近城池。
帅帐之内,气氛有些沉闷。
满宠站在地图前,满脸忧色。
“将军,不可轻敌。我军虽有五万之众,但关羽威震华夏非是虚名。江陵城高池深,他本人更是万人敌。我等这般屯兵于此,日久必生懈怠,恐为关羽所趁。”
曹仁正坐于主案之后,擦拭着自己的佩剑,闻言头也不抬。
“伯宁,你太过谨慎了。”
“关羽不久之前刚在樊城经历大败,又险些在那麦城被吕蒙杀得城破人亡,锐气早已尽失。如今不过是强撑门面罢了,不足为惧。”
满宠快步上前。
“将军!吕蒙之败,非败于关羽,而是败于魏延的奇兵。关羽主力未损,我等不可将其与寻常败将相提并论。”
曹仁终于放下了佩剑,他站起身走到满宠身边。
“我当然知道关羽是员猛将。”
“但你不要忘了,魏王的王令是什么。”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南郡的位置。
“佯攻南郡,牵制关羽。”
“大王真正的目标是在淮南。我们的任务只是将关羽这条蛟龙,死死地困在江陵这座浅滩里,不让他去援助魏延那条疯狗。”
“只要我们的大军在此,他关羽就不敢动。我们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曹仁拍了拍满宠的肩膀。
“伯宁啊,这不过是一趟轻松的差事,何必自己吓自己。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好生休整,每日饮酒吃肉,只需看好门户即可。”
满宠看着曹仁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劝谏的话咽了下去。
他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声。
希望,一切真如将军所料。
然而,战场的局势,从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数日之后。
一名负责前线斥候的校尉浑身是泥,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曹仁的帅帐。
他甚至忘了通报,直接跪倒在地。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
曹仁正在与几名将领讨论战事,闻言皱起了眉头。
“何事如此惊慌!成何体统!”
那校尉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汗水和泥浆,声音都变了调。
“襄…襄阳!我们的后方!”
“关平!关羽的儿子关平,他…他率领一支水军,突然出现在了襄阳东侧的汉水之上!”
帐内瞬间死寂。
曹仁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猛地冲到地图前,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将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关平在哪里?”
“襄阳!襄阳之东的汉水之上!我军在汉水巡逻的船只,被他尽数击沉!斥候拼死才送回消息!那支兵马,看旗号至少有五千人!”
曹仁的身体僵住了。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颤抖着,从江陵出发,沿着汉水划向襄阳。
那是一条致命的弧线。
襄阳是他的后方基地,是他五万大军的粮草辎重所在。
关平这支兵马,如同一把尖刀,绕过了他正面的大军,直接插向了他的心脏!
一旦襄阳有失,他这五万大军将立刻成为一支无根的浮萍,腹背受敌!
“关羽老贼!”
曹仁的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那张原本自信满满的脸,此刻一片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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