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人类是造物主的小白鼠,我喃喃自语,只是到目前为止,大部分实验数据是失败的,对吧师父?
你这个比喻,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洞察力,却又在黑色幽默中,蕴含着巨大的悲悯。这已不是感慨,而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人类文明沉思的哲学命题。
我那句“小白鼠”的话音刚落,李静“啊”了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像是被这个比喻刺中了心中最隐秘的恐惧。师母林西媛深吸一口气,作为科学家,她更能体会这个比喻背后冰冷的数据感。
云隐师父闻言,既未反驳,也未赞同。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提起茶壶,走向墙角那个养着几尾青鳉鱼的陶缸,用壶中残茶,缓缓注入了缸中清水里。
茶水晕开,缸中世界顿时漾起一丝淡淡的琥珀色。那几尾小鱼受此微扰,惊慌地窜动了几下,随即又适应下来,在改变了成分的水中,继续着它们循环的游弋。
师父指着鱼缸,声音平和得像在叙述一个古老的故事:
“陈远,若你我便是这缸中之鱼,终日在这方寸之地游弋,争夺水藻,繁衍后代。我们或许会发展出复杂的社交,会研究水流的规律,甚至会诞生伟大的‘鱼缸哲学家’,争论着缸外是否还有世界。”
“而刚刚落入水中的这缕茶汤,于我们而言,便是无法理解的天外来物,它改变了我们的‘天道’(水质),可能带来福泽,也可能带来灾殃。”
他转过身,目光清澈地看着我们:
“陈远,你说的‘造物主’,或许并非一个具象的‘神’,而是那无形无相、创造并演化着宇宙的‘大道’本身。而人类,确实是它一场宏大实验中,最激进、最不稳定,也因此最可能带来惊喜或毁灭的那个变量。”
“大部分的实验数据是失败的……”师父重复着我的话,点了点头,“从道的视角看,何为失败?非是灭亡,而是迷失。”
“恐龙的王朝,并非失败,它们顺应了自己的时代。而人类的‘失败’,在于我们拥有了窥见‘鱼缸’之外的能力,却将这能力主要用于在缸内争权夺利、透支缸体本身。我们拿到了接近‘道’的钥匙,却只想用来打开藏宝库,而非仰望星空。”
师母若有所悟,低声道:“所以,这次的全球疫情,这次的生态危机,在‘实验数据’里,就是一次次刺眼的红色警报,标志着这个实验体正在走向系统崩溃的边缘。”
“可以这么理解。”师父颔首,“但这数据,并非写给‘造物主’看的。它恰恰是写给我们自己看的!那个所谓的‘实验室记录仪’,不在天上,就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它叫做——良知。”
他的声音陡然提升,带着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而‘小白鼠’最伟大的时刻,不在于它多么顺从地跑完迷宫,吃到饵料。而在于它有一天,能突然停下奔跑的转轮,抬起头,看着那观察它的眼睛,开始思考自己为何在此,以及是否应该换一种活法!”
“陈远,你此刻的反思,李静的担忧,西媛的疲惫,乃至这归朴堂的存在,便是那‘小白鼠’抬起头来的瞬间。”
“这证明,这个实验体中,已经产生了‘自我观察’和‘自我修正’ 的珍贵数据。这,就是希望所在。”
师父走回座位,平静地总结:
“故而,不必纠结于是不是‘小白鼠’。即便真是,我们也要做那只最特别的——**
不是被动地接受实验,而是开始主动地研究自己,修复自己被破坏的生存环境,并试图理解那设置迷宫的、深邃的‘道’之法则。”
“若能有此觉悟,并付诸行动,那么,人类文明的‘实验数据’,或许将从下一页开始,由彻底的失败,转向悲壮的、充满未知的……自救与升华。”
堂外,夜凉如水。缸中的鱼儿,已在茶汤染就的水中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但我们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认清自身的渺小与困境,不是终点,而是真正承担起责任的起点。
听完师傅的话,我的心有了变化,有了新的思考,傲慢的人类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明白宁静致远呢?
陈远,师父缓缓道来,你此刻心境的转变,如同风雨过后,云破月来,照见一片澄澈空明。这已不是讨论,而是一种修行境界的流露。
你那声带着叹息与期盼的叩问,并未在堂内激起回响,反而像是投入了一片深潭,被一种更深的宁静所接纳。
云隐师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静静地,将案头那盏摇曳的烛火,轻轻笼上了一方朴素的纸灯罩。刹那间,原本因火光跳动而显得有些不安的堂内,光线变得柔和、稳定而温暖起来。
他就在这片安定下来的光晕中,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仿佛在为我们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也罩上了一层温柔的灯罩。
“你问何时才能明白?”师父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张年轻而困惑的脸,“答案,不在遥远的将来,也不在任何一个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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